第2节(1 / 2)

当下那个人就说,孩子的眼睛有点问题,最好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于是这么一来,爷爷奶奶才有些慌张了。

连夜把我父亲送去了医院,结果一检查,结果是“眼部神经萎缩,先天性弱视”。

不能说完全看不见,但是视力却极差。

举个例子来说,正常人看其他人,有鼻子有眼,有轮有廓,而我父亲看其他人,却只有雾蒙蒙的一团影子,甚至连光亮度,都极大弱于他人。

爷爷抱头痛哭,大喊道:“报应啊!辛辛苦苦生了下来,结果是个睁眼瞎啊!”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即便我父亲天生残障,爷爷奶奶虽然伤心,却最终还是认了命。

想着眼睛这东西和其他肢体器官不同,看不清东西,将来的出路比其他残障人士更加窄。

在那个年代,天生眼盲的孩子命苦的会被爹妈遗弃,任其自生自灭,可爷爷奶奶还算是含辛茹苦将父亲带大。

父亲10岁那年,爷爷将父亲拜托给本地一个老瞎子,学习中医推拿。

至于这个老瞎子,也就是我父亲的师父,我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父亲也不怎么跟我说起。

但是我知道,在经历过60年代和70年代的几次浩劫之后,百废待兴,商业重新开始繁荣了起来。

而我父亲算是赶上趟了,由于是残疾人的关系,讨老婆成了个头疼事,所以我的父亲直到40岁左右才结婚生子,而在我出生后没几年,父亲开设了自己的盲人推拿按摩所,自己开始当个体户,做生意。

而我比较幸运,我没有兄弟姐妹,家中独子。

而因为我父亲的弱视并非遗传疾病,所以我自打出生开始,就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康。

大概是因为我父亲从小也算是吃过苦,所以他对我的付出,算得上是毫无保留。打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的盲人按摩所,每到午后,来找父亲按摩的人就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大概在我四五岁左右的样子,父亲收了几个学徒,他们大多也都是全盲或者半盲的人,岁数都不大。

吃住都在我家,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这些小伙子都会被我父亲从床?上喊起来,开始练晨功。

那时候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晨功,只是看到那些小伙子盘膝打坐,呼吸吐纳,完事之后还要用两指做俯卧撑,觉得好玩,于是从大概六七岁开始,我也跟着他们一起早早起床,学着他们的样子出晨功。

我算是有天分,父亲对于我跟着学也从不阻拦。

而我比他的那些学徒,有着一种先天优势,那就是我眼睛并不瞎,我能够完整地看,这样一来,我学习父亲的这套手艺,也就进步比别人快得多。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无忧无虑,权当做好玩,以至于几年之后,大概到了我十三四岁,我除了手指的力量不如那些成年人之外,这套手艺的理论知识,在我父亲的这批学徒当中,算得上是顶尖拔萃的。

然而,父亲在传授我推拿手艺的时候,让我记住一个十二字的口诀:

“麒狮豹鹿猫熊,鹏鹰雀鲸鱼龟”。

父亲告诉我,这部分内容,都是他早年从老瞎子那里学来的,称之为“摸骨”,简单的说,就是每个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容貌虽然会慢慢发生改变,但是不会改变的,就是自己的骨头。

我记得当时我还问过父亲,难道说一个小孩子长大,体格都完全不同,难道也不会改变骨骼吗?父亲当时回答我说当然不是,但是一些关键部位,却是伴随着我们一生的。

那十二个字,分别代表着十二种骨相,从这类骨相来看,基本上可以大致断出此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作为等等,那是先天的条件,与之相辅的,则是后天的际遇。

父亲说,他是盲人,摸骨这个手艺现如今懂得的人非常之少,而盲人的路子相对明眼人来说,原本就狭窄了很多,是以摸骨的手艺在盲人群体里的师徒相传,就相对系统完整了许多。

父亲对我说,你的天资不错,我的推拿手艺你已经学了大部分,这些内容,我就慢慢开始教你吧。

原本瞎子看不见才靠摸,你能够看见,摸的手法也好,你学起来应当会很快。但是你要记住,摸骨之术,只露三分,剩下的七分,藏在心里,不可道破。

或许是当年岁数小,父亲原本一番严谨的话在我听来却比较吊儿郎当。但是我知道,父亲的其他几个学徒,这门手艺父亲一个也没教,而是私底下传给了我。

我有了推拿、经络、认骨的理论基础,加上眼明能看,将我看到的摸到的对照口诀加以印证,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

每次给别人按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对比一番,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跟人说过,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而另一方面,家里在我的学业上,也算是下足了成本。

从小学开始,我都是上的我们这片区最好的学校,成绩也一直不错,但是在高中毕业考大学的时候,因为考前一场重感冒,导致我的考试失利。

我心灰意冷,不愿重读,于是选择了一个我并不算很感兴趣的大学专业,打算能学多少学多少,将来出了社会,好歹有个可以糊口的技能。

大学四年的时光过得很快,到了最末一年,学校安排到一些专业对口的单位去实习,当时有两种选择,要么就是听从学校的安排,分到哪儿就去哪儿。

要么就是自己家里去联系对接,自己寻找实习单位。

而我,没有按照学校的安排去实习,心想反正自己家里就是开店的,同样都是积累社会经验,那我就在家积累就行了。

于是这样一来,大四的那一年,我回到了家里,跟父亲沟通了之后,就在自家的盲人按摩院里,当了一名按摩师。

那一年,我22岁。

在这个行业里,许多同龄的盲人师傅,都已经是老师傅的级别水准了,而我只是个新人。

可是我身边的那些朋友,却无一不羡慕我拥有了这样的工作,虽然这份职业在这个年代依旧属于社会的最底层,甚至还容易被人瞧不起。

但是他们所羡慕的,是因为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别人的身体上摸来摸去。

正如我说的那样,我们店开在繁华的商业区,娱乐场所很多,光顾我们店里的客人,其中不少都是来这一带消费娱乐的,年轻美女不少。

她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会在晚上在这些场所玩耍尽兴之后,到我们这里来松弛一下身体。除了每年过年的那几天之外,我们店每天晚上的生意,基本上都处于一个比较火爆的状态。

不过朋友们的羡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取向正常,自然也会憧憬幻想着那些美好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