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悠悠何止是油盐不进,简直是厚脸皮,清晰地知道她自己想要什么!分明还是十八岁的小丫头,膈应人倒是一把好手。

郝芷装不下去,眼神渐冷,仿佛淬了毒:“你不过——”不过是钟家的穷亲戚罢了,确定高攀得起吗?做梦之前不如先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可话还没说出口,门便突兀被推开,秦曜走进来,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

他抓起钟悠悠手腕,问:“吃饱了吗?”

“饱了,我们走。”钟悠悠看了眼表,果然没超过二十分钟,再看一眼秦曜鬓边的薄汗,她翘起嘴唇,没忍住笑容。

某人扑鼻而来的酸味已然抑制不住……

*

出了饭店,秦曜还没松开钟悠悠的手,这还是第一回他这样主动。以往他的情绪都很克制,可今天,好像是什么早就在心底深深扎根的情绪,倏然翻涌澎湃起来,疯狂蔓延。

他握着钟悠悠手腕,甚至让钟悠悠有些发疼。

他定定看着钟悠悠:“以后被她找,记得及时找我。”

钟悠悠端详他片刻,确定他没生气,才莞尔:“怕什么,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我。”

“你刚才说的话……”

秦曜忽然扭开头去,声音喑哑了几分。

——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时之棠没兴趣了,现在看见的是我,那些话,是真的吗?

他望着别处,不敢望钟悠悠,不自在的同时,又有几分紧绷。

他就像是猛然被塞了一口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甜得晕头转向。后知后觉想要求证,这糖他真的吃到过。不是假的,不是骗他的,对?

钟悠悠明知道秦曜在想什么,却眨眨眼,坏心思地装不知道:“什么?我刚说什么了?”

所有情绪全都被打断,秦曜陡然失落。

他闷闷地,用脚碾碎了地上的碎石,道:“……没什么,我去开车来。”

他正欲走,身后的女孩却忽然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一刹那,细细挠刮处,痒痒的感觉如同墨水入了宣纸,晕染开来。

秦曜心动不已。

然后,他听见钟悠悠带着笑意的低声:“那话都是真的。我心里也是那样想的。”

……

秦曜呼吸窒了一秒,随即,有什么在胸腔中疯狂生长,是狂喜的情绪。他等了许多年,等了许久,也以为将继续等下去。因此他不大相信这是真的。钟悠悠肯回头,他以为这只出现在自己的肖想和奢求里。

不管原因是什么,不管是为何会回头,只要肯回头就好。

但现在,耳边的声音、身边的呼吸声都不似作伪。

他静默了几秒,心脏跳得飞快,快得有些丢脸。他没有回头,怕轻易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可他不知道他耳根到脖子已经红了,已经泄露了。

隔了好半晌,他声音里已然带了哑:“嗯。”

……

空气一时寂静,晚风吹来,沾染了粘稠泛甜的味道。

钟悠悠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也不自觉扬起。

*

而与此同时,黎东平还不知道自己班上学生正在干着什么该死的甜美的事情,他正和十九班几个科任老师连夜批改试卷,改到一半真是想吐血。

见英语老师最早批改完,回家陪老婆去了,他羡慕嫉妒恨,吐槽道:“我还真是坚强,这种能气死人的卷子,我一晚上改几十份,居然还没有心肌梗塞。”

语文老师呵呵了:“黎老师,您可就别抱怨了!你来看看你们班学生的潦草到医学院都不收的字迹,这特么谁能认得出来?!”

语文老师是个很漂亮的女青年。黎东平连忙赔笑:“语文老师您消消气,晚上请你喝芒果汁。”

语文老师冷笑一声:“两杯。”

一旁的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纷纷冷笑:“请客单独请不太好,不叫上我们?”

开玩笑归开玩笑,这十九班的作业和试卷的确不好批改,一大半人都是鬼画符,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写什么。

其实这次班级内考,是为了公平地挑出去参加竞赛的同学。按道理说,只需要挑出平时成绩最好的那几个同学,改一下他们的卷子,分出个一二三四名次来就行了。

可老师们还是挺认真,想着既然考了,干脆全都批改掉,到时候回班上讲卷子,也能帮助学生们提高提高。

黎东平批改着数学,还没有改到钟悠悠的试卷,但其实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忍不住翻了翻,开始找钟悠悠的试卷。

“话说,你们改到钟悠悠的试卷了吗?”

“钟悠悠,那是谁?”物理老师只是代班老师,上周才临时调过来的,对十九班的学生都还不了解,他见黎东平特别关心,还以为是哪个不学无术的刺头,便道:“放心,黎老师,目前还没改到零分卷子,不过,你们班也不是很差嘛,物理一百分,我改出来个九十五诶。”

“九十五?!”黎东平惊了一下,问:“你说的是任子安?!”

任子安一向很稳,不过这次考试不是那么简单,他应该是超常发挥才能考九十五。

“任子安?”物理老师回头去翻了翻试卷,刚好翻到任子安的试卷,说:“不是啊,他只有八十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