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律肖意外于他父母在,但也只一眼就没再顾及。
他进了病房后,眼神就直直盯着床上安静昏睡的人,谁也没去管,还有谁在他也不知道了。
深夜的医院,各路人马都到后,羸弱的灯火下人头攒动,虽然消息封锁了,但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为蔚家人原本在览市,最近刚好有事去了日本,这会儿都还没一个在,但她来了很多朋友,此时见平时极少出现在人前的孔律肖蓦然深夜披着寒霜到了,个个惊诧,没想到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秦篇也是今晚下飞机,听到点风声后家都没回,直接奔医院来了,比孔律肖早半个钟。
刚刚见孔律肖一身黑衣从雨后寒气肆虐的医院外进来,她心就一抖。
这会儿,见他助理和他说了两句话他都没开口,她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搭上他的手臂,“哥,人已经没事了。”
孔律肖弯身扶着病床,看着床上他的为为。
静谧的病房里落针可闻,房门没关,里外的所有人都朝病床前的两人看去,孔律肖神色冰寒,平时浅淡温雅的脸色完全不复存在,整个人罩着一身湿气颇重的黑色大衣,眉宇倒是没有皱着,但那双眼睛,像覆了一层冰。
秦篇话落好几秒,孔律肖都没回应,她有些心疼他这样失魂落魄,摇了摇他。
孔律肖顿了顿,终于偏头看她,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口:“乖。”
一个字,让她别打扰他后,就依旧没说话。
秦篇偏开头,差点哭出来。
她男朋友过来把她揽出去哄,“这是人之常情,安慰没用的,人醒来他自然就没事了。”
秦篇轻吸了下鼻子,刚要说话,孔律肖在病床前坐下。
所有人见此,都自然而然的都出来了。
病房里很快只有孔律肖一个人了,他盯着身边那张苍白的脸,酸麻的感觉从心口撑开,一阵阵蔓延过全身。
耳边她临上飞机前发的语音似乎还在萦绕,这小东西语气忧心的问他:“真的我回去几个钟你就到吗?”
按之前,说的肯定是让他明天再回。
可是两人十多天没见,她明显想他得不行,难得再一次不想他太赶时间又忍不住追问他会不会准时到。
他听后更敛了敛眉,怕她跑去接机。
可是……
没有人在的小半个钟里,病房里静得只有点滴声,偶尔加上百叶窗外的廖廖风声。
孔律肖握着病床上人的手,脑海里错乱的不断闪过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她踩着高跟鞋优雅的穿过音乐厅后台的人海直直朝他走去,伸出纤细手掌和他交握,微笑介绍说:“你好,我是为蔚。”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为蔚,就算人不认识,可她是全世界都熟悉的人。
吃完饭,他不知为何,或许觉得那点和外界一样的熟悉太片面,在车上就敲着手机查她的详细资料了。
查到的却完全和他见到的不一样。
从此那个人的名字,就留在他心底了。
小半个钟过去后,孔律肖被一阵信息铃声拉回了思绪,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点开邮件。
是系统信息,发件方是欧美一个私定顶级珠宝品牌的名称,孔律肖一见,轻轻摩挲着为蔚手掌的手下意识的停了下来,随后,收紧。
收起手机后,他缓了缓,嘴角总算忍不住牵了牵,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虽然浅淡。
没多久,秦篇的男朋友进来拍了拍孔律肖的肩。
孔律肖看了好友一眼,须臾后,轻舒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出了病房,朝他父母走去,送人出医院。
跟他们道谢时,他心情看不出转好一些,但能开口说话,他父亲心里已经稍宽了,拍了拍他的肩,“说的什么话。”
孔律肖微微低头,轻扯唇角。
在医院门口,撞见一批人到,赖阳等在那里接人,见孔律肖刚好要出去,马上喊了他一句,扬了扬下巴,孔律肖见此马上就知道,是为蔚的家人。
他示意他父母停一下,自己走过去。
为首的那几个闻声后也马上朝来人侧目,匆匆的脚步也顿住了。
孔律肖父母见此,也都明了了,他父亲紧接着过去握手。
为蔚的父亲五十来岁模样,穿一身棕色大衣,身姿高大,轮廓还隐隐透着一股年轻时的俊朗,这会儿,多了几道时间沉淀下来的温润。
看了看孔律肖后,她父亲想起依稀传进耳朵里的几则新闻,又深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与他父亲握完手招呼了两句后,他转头伸手轻拍了拍孔律肖的肩膀,“人呢?”
赖阳马上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到人没事后,来的一群人全部舒了口气。
为蔚父亲琢磨了下,吩咐孔律肖先别走,随后去到病房看了看。
医生刚好在,介绍了下情况说没大碍,可看着人脸色苍白安静躺在那儿,手腕包扎着,为庾亭心口还是麻木,原本想看一眼就下去,却怎么也动不了身。
十分钟后他才回神,下楼准备去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孔律肖父母不好走了,与他的一两个好友在那里等着,留他自己在医院门口等为蔚的家人。
再见到人后,孔律肖眼底从刚才就浮起的愧疚神色更深了,“伯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