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颜这辈子都没来过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下了飞机,坐了七八个小时的汽车,崎岖的山路颠的她吐了四次,胃里完全吐空了,才终于到达镇上。
她到达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多,大概是晕车晕得实在太严重,她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山里的原生态的风景,除了空气不错,她鼻子通了以外,这里真的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好感。若不是徐岩,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徐岩下榻的也不是什么高档饭店,名字叫“酒店”,其实连城里的旅馆还不如。都什么时代了,还贴满那种八十年代流行的花色玻璃纸,弄得不伦不类的。
那大堂大约不到十平方,摆着一张台子,背后的墙上还像模像样的挂着四个时间不一样的时钟,上面写着“北京,美国,英国,日本”。
乔夕颜走进去,旁边还挤着四五个和她一样风尘仆仆的人,他们叫醒了睡得云里雾里的前台,准备登记入住。
轮到乔夕颜时,乔夕颜问那睡眼惺忪的前台小姐:“请问徐岩住哪个房间?”
那小姐一听到“徐岩”的名字瞬间就醒了,用一脸鄙夷又防备的眼神看着她,冷冷的说:“我们酒店不准做这种生意。”
乔夕颜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下意识的问:“什么生意?”问完才一下子想通,人家误会她是搞特殊服务的。
她一时气急攻心,把身份证拿出来,“啪——”一声拍在桌上:“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我是徐岩他老婆!不信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那小姐看了一眼桌上的身份证,又狐疑的看了一眼乔夕颜,将信将疑的拿起电话拨通了徐岩房间的号码。
乔夕颜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她说的话。
“徐总,有一位乔夕颜小姐说是您老婆,现在在前台。”
“哦,好的。”
“好的。”
“再见。”
挂断电话,那小姐立刻换上有如春天一般的笑脸对乔夕颜说:“徐太太,您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徐总马上下来。”
“……”
看到徐岩的那一刻,乔夕颜颇有地下党找到组织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七八个小时汽车的颠簸让乔夕颜的身体和意志都变得格外脆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徐岩那张熟悉的脸庞,突然就热泪盈眶。忍都忍不住。
徐岩大约是睡梦中被吵醒,脸上还有微微的睡痕,他着一件普通的短袖,随意的披了件外套就下来了。见到乔夕颜,既不惊喜也不意外,沉默的接过她的行李,将她领上了楼。
这家酒店果然内外一致,虽然地方宽敞,但是从装潢到配置都十分简陋,乔夕颜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皱眉。反观徐岩,他倒是十分泰然自若。
徐岩将她的行李放在有些显旧的沙发上。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来,来干什么。只是径自指了指房间右角突出的小隔间说:“洗澡在那边。”
乔夕颜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从冷战至今,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相处过,空气中似乎都挤满了尴尬。乔夕颜看了看房间正中那张大床,没来由的脸一热。
如果用肉/体去缓和关系,是不是有点卑鄙?乔夕颜暗暗的想。不过有句古语不是说了吗?“君子坦荡荡”,都“坦荡”了,还能有什么?还是做小人吧,把老公先留住再说。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浴用品,蹑手蹑脚钻进了浴室。打开浴室的灯,扑面而来一股带点刺鼻消毒水味的潮湿空气,这味道让乔夕颜有点恶心。她将洗浴用品放在玻璃台上,准备将窗户打开通通风,她刚走到窗口,就发现窗台角落处,有一个可疑的黑色生物,再走近一看。
哎妈呀!是一只拇指盖那么大的蜘蛛!
乔夕颜本能的尖叫出声。徐岩循声过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了洗浴室的门,惊惶的看着乔夕颜,“怎么了?”
乔夕颜这会儿完全吓傻了,也没注意到徐岩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切,指着窗台说:“蜘蛛……好大的蜘蛛!!”
徐岩看她被吓的六神无主,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说话,就看到她突然露出一脸就义的表情。乔夕颜大力的将徐岩推出洗浴室,大义凛然的说:
“徐岩!你先走!我掩护!”
58、第五十八章
就在乔夕颜手忙脚乱准备抄起洗手间的厕纸篓砸过去时,徐岩已经冷静的走了进来,拿起一块浴巾啪一下包住了那只蜘蛛,毫不客气的扔在地上,眼疾手快一脚踩死。
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留乔夕颜一个人在旁边站着呆若木鸡。
“洗澡吧,早点洗完早点睡,我六点就要起床了。”
“哦……”乔夕颜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徐岩已经把浴室的门关了起来。乔夕颜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自己,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脑残。
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明明不算是多好的开始,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越是逆境越是乐观,这也算优点吧?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看着磨砂门内那道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徐岩不嘴角不觉就扬了起来。
乔夕颜这女人,没心没肺也算到了一个境界了吧?在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却又一脸无辜云淡风轻的出现,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烦心的事都是他臆想出来的,而她,只是千里寻夫的妻子。
而最最神奇的是,徐岩心里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难道这辈子真的要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吗?徐岩自己都在诧异。
从说出离婚以来,他们也有几天没见了,徐岩逐渐冷静下来。说不后悔是假的,想想乔夕颜才经历了那么大的事,该是多无助多难过,他却和她一般见识和她生气,甚至轻而易举的说出了离婚。这么分析下来,他好像和乔夕颜也没什么分别了,可是这事就这么过去,好像一切都毫无进展,又无限循环到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子。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他越想越乱,越想也没想法,懊恼的握了握拳,翻了个身,他拿了枕头睡在大床的一侧,留出了一半床榻。
十几分钟后,乔夕颜洗完澡出来,带着独有的阵阵馨香,无形就勾的徐岩有点心神不宁。他紧闭着眼睛,没动也没说话,感受着她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又小心翼翼的躺下,她扒了扒枕头,正准备关灯睡觉,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来了兴致,一个翻身,凑近,她微微低首,长长的头发并没有完全擦干,潮湿的发梢扫在徐岩脖颈之间,痒痒的,好似无形的挑逗和撩拨,让他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乔夕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徐岩鼻息之下,这傻到极点的举动让徐岩忍不住破功,他睁开眼,咳咳两声说:“我没死。”
他突然说话,把乔夕颜吓得往后一弹,尴尬的笑着:“没睡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