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默了一瞬,跟着又道,“罢了,都过去了,何必再说出来脏了昭昭的耳朵,朕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孩子都是自己的,但做父母的的确也会偏心,朕对小四,和对他们,自然心境也不同,只不过不会偏得那么厉害罢了。”
说到这个“自然”,秦瑄大有深意地瞟了容昭一眼,眼中裹着笑的情意直接能甜到人心底。
容昭还有什么好说的,心情甜蜜之余,也有一丝怅然若失,为自己慢慢改变的心思。
若都是自己的孩子,她兴许还会出言纠正秦瑄的偏颇态度,但在秦瑄所有的孩子中,只有一个是自己的,为了维护自己孩子的利益,她当然不会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为那几个孩子说话,这就当是,做母亲的自私吧。
“虽然明知道皇上这样的行为对孩子不公平,不过我却一点儿也不想为他们说话,所谓的奸妃,大概就是这么炼成的吧?”容昭斜睨了秦瑄一眼,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秦瑄哈哈大笑,就昭昭这样的,还奸妃,不过是对待孩子的一点偏颇,就让她内心不安,她离奸妃可差远了。
他认识昭昭的时候,就知道昭昭并不是个纯然的善人,一个闺阁女儿,面对两个被追杀的成年男子,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寻求退路,光这份心态,就不同于一般深闺少女。
再遇时,就见她算计自己的继母,让继母名声有损,即使她可以使用另一种温和无隐患的数段让她的继母吃瘪,她还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毒辣的那一条计策,真可谓是大逆不道。
她精于谋算,睚眦必报,手段狠辣凌厉,却又不露痕迹,这样拥有男人的眼界和格局,却同时拥有女人心机手腕的女子,在秦瑄曾经的认知中,他身为帝王,应该是敬而远之才对,否则一个把持不住,很可能就会踏上历史上昏君们的老路!这对于一心求名的他来说,才是毁灭性的的灾难!
然而当他认识了昭昭以后,才明白什么是心不由己。
若感情能够轻易控制,想必那些很多著名的昏君,也是不想沉沦的吧?
越是相处,越是觉得,他还是不够了解昭昭,昭昭性子虽然不好,却绝对不会主动去谋害人,可以说,她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为难孩子,大约就是她最不屑去做的事情之一,而如今,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选择冷眼旁观,估计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放心吧,我虽然不能全心全意去疼爱他们,但是作为一名父亲,该做的,我自然会为他们做到。”
第一百四十章 皇嗣
三天祭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如今容昭也算得上炙手可热,皇上对她的情意已经不屑于遮掩,大大方方地曝光于天下人面前,实在没有谁还不长眼色去给她难看,就是原先自以为家世高看不起她的,如今也都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了。
宫里伺候的,都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将这位娘娘伺候好了,说不准还能跟着娘娘去北宸园享福呢,这些因为身份地位而不得不拼命揣摩上意才能好好生存下去的底层下人们,才是真正的人精,宫里的嫔妃们尚未察觉,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皇上以后恐怕会常驻北宸园了,偌大的皇宫再奢华再尊贵,没有了主人,也会很快丧失活力和色彩,而他们这些专门伺候主子的下人,更是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容昭吃得好睡得好,三天后迎接秦瑄的就是个粉扑扑红润润的粉白糯米团子,那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水汪汪地透着甜,看得秦瑄一身疲惫一扫而空,整颗心都温温软软的。
容昭看到秦瑄,心情却正好相反,只觉得十分心疼,秦瑄可是丝毫不打折扣地连跪了三日,铁打的人也有些受不住,加上斋戒忌口,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这三天过得,比在军营里三月都累,脸色都显得有些发黄憔悴了。
他们两人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若是在别的地方,容昭还能表达一下关心,给他弄点小作弊手段什么的偷点闲,但这却是祭祖这样庄严肃穆的大事,秦瑄自己就不会同意偷工减料了。
祭祖与祭天还有区别,在古人眼里,宗族可是一等一重要,很多时候,宗族甚至凌驾于国家之上,比国家更加重要,而对于秦瑄乃至整个秦氏皇族而言,祭天是国家大事,祭祖才是家族大事,秦瑄既是整个江山的主人,也是秦氏皇族的族长,岂可带头敷衍祭祖这等大事?
容昭只是试探地提了一句,可以在腿上帮点东西,免得跪三天太辛苦,秦瑄就诧异地反道,“我辈身为秦氏子孙,岂能对祖先不敬?昭昭你是女子,不知祭祖的庄严,以后万万不可在人前说这话。”
秦瑄只以为容昭是见识不足,才说出这番话,知晓她是因为关心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耐心地给容昭普及了祭祖两个字的分量。
容昭感觉到了秦瑄发自内心的虔诚,便什么都不说了,相隔两个时代的巨大鸿沟,还是不要想着去填平吧!
这三天秦瑄甚至都不能来看望容昭,只能歇息在宗庙的偏殿里,着麻衣,斋戒茹素,睡坚硬的木板床,过得十分之苦逼,无奈这苦逼反倒昭示了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特权,别人想这样生活三天还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