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关将军文楚是一个书生样的长身青年,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可亲,虽然边塞的风沙让他皮肤呈现蜜色,眼神透出坚毅的风采,气质也稍显硬朗,但容昭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个温文儒雅的精致人物,应该文采非凡手不释卷才对,却不知怎的领了兵,远赴边关,还一驻扎就是近十年,这当中,大约也有他的故事。
文楚对站在秦瑄身边怀抱元泰的容昭不甚热情,但却并不失礼,这态度拿捏的很好,毕竟他是外男,只是因为身边只有一妾,没资格招待容昭,他才硬着头皮上前,若是再表现得亲近了,那才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臣知晓皇上定是不愿错过这次武林大会,所以一个月前便准备好了,”文楚笑道,面对秦瑄时,他的态度显然自然亲近了许多,“算算臣和皇上也有七八年没见了,皇上已经更上一层楼,臣却止步不前,实在是惭愧至极。”
秦瑄对文楚的态度也挺习惯,笑道,“这么说,怀瑾是怪朕把你留在边关太久了?若是你不愿再待下去了,也无妨,这次北巡后,你便随朕回京吧,镇北候的爵位朕给你留着呢!”
文楚笑道,“那臣就多谢皇上厚爱了,臣可不敢怪皇上,只是臣实在是想念京城的饭菜了,这平关将军府的橱子虽然是臣从京城带出来的,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做出来的那个味,就是不大正宗。”
秦瑄伸手指虚点了点他,无奈地摇头笑道,“得,朕算是听明白了,朕答应你了,自然不会改口,回头让你和俊卿换换,他在京城也待久了,都快困成茧子了!”
文楚不知秦瑄有没有话中有话,从他得来的消息看,俊卿最近过得并不如意,他似乎和那位得宠的璟贵妃不大对付,也导致皇上渐渐有些冷落他,只是听皇上这口气,其中似乎还有些隐情。
文楚毕竟是投笔从戎的,不似那些大一开始就走武路的人,曲曲折折的心思并不比一般读书人少,他虽然有些为儿时的伙伴抱不平,却也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秦瑄并不是什么爱迁怒的性格,除非叶俊卿触及了他的底线,否则以他们俩陪伴秦瑄多年的情义,秦瑄一般是不会对他们产生隔阂的。
要么就是璟贵妃对皇上的影响着实强大,强大到皇上都肯为她不顾儿时的情谊,要么,就是俊卿确实做错了,不管是哪一样,也不该他来出头。
文楚打算先安顿好皇上,然后再试探试探这些年皇上有没有变化,最后才能决定是否为小伙伴求情。
因一路上有空间这个牛逼的作弊器,秦瑄和容昭并不累,容昭赶着回房不过是到了元泰吃奶的时间了,她自然察觉出了平关将军看向她的复杂眼神,也不知是为了谁,她不小心得罪过的人不老少了,一时居然推测不出来,但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包含恶意的眼神,那她就完全可以忽视到底。
到了正院,文楚将皇上安置在此处,正要派人送容昭去后院,秦瑄却拉着容昭的手,直接跨了进去,而容昭也习以为常,文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赶紧跟了上去,就看见园子里堆着满满的行礼,李连海正指挥着二十多个人来回收拾,而地上的行礼,很明显,一堆是皇上的,一堆是这位贵妃的,可李连海愣是没看见似的,将所有行礼都搬进了正院!
文楚顿时为贵妃的得宠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贵妃啊,就是皇后也落不着和皇上同食同寝的资格啊,皇上和不是在宠妃子,这分明是在居家过日子好不好?
蓦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象叶俊卿那颗没念几本书却比寻常酸儒还要刻板几分的脑袋,皇上这样的宠爱,就跟前朝历史上圣宠妖妃的模样相似至极,看在叶俊卿那根木头的眼中,可不就是妥妥儿的提前昏庸的征兆么?以他的性情,他不劝谏就怪了,可皇上偏偏拿人家贵妃当正经妻子,你说人家妻子是妖妃狐狸精,人家怎么可能听进去?
所以才闹得君臣离心吧,说来说去,间接还是贵妃造成的,可人家一没仗势欺人二没祸国殃民,就是规矩方面疏松些,也是皇上纵容的,跟他们压根没关系。就为这个失了君王的信任,俊卿这家伙真是得不偿失。
文楚和叶俊卿是完全两样的人,确定了皇上对贵妃的心意后,他二话不说,调整了对贵妃的态度,直接将人当成元后嫡妻对待,准没错。
他可不觉得自己这行为过于谄媚,反正他一心想着皇上,自然什么事都会跟着皇上走,别人的流言蜚语对他来说啥用也没有。
安顿好了皇上和贵妃以及小皇子,文楚知趣地退了出去。
秦瑄看满地乱糟糟的,直接拉着容昭母子进了刚刚收拾出来的书房,将门一关,直接示意容昭带着他进了空间的木屋里。
一进木屋,元泰便磨着下了地,飞一般地爬起来,噌噌几下就到了门槛边,这门槛比起容昭在皇宫中所见要矮得多,饶是如此,以元泰目前的三头身高,也跨不过去,只好手脚并用,攀住门槛使劲往上够,小短腿一点点往上缩,他不辛苦,看得人都辛苦了,偏他无良的父母就直接在一旁看笑话,没一个想要上前帮他。
秦瑄笑话够了儿子,才对容昭道,“你看文楚此人如何?”
容昭笑道,“听说他是皇上的伴读,自然是好的。”
秦瑄摇了摇头笑道,“你呀,也学会和我打马虎眼了,朕的伴读和他这人性情人品有什么关系?俊卿为人倒是方正,你还不是和他处不来。”
容昭这个可不承认,强辩道,“到底谁和谁处不来啊,是叶大人一见我就吹胡子瞪眼,恼火得不得了,我可懒得和他计较。”
“朕明白,昭昭最大度,是俊卿狭隘了。”秦瑄笑睨了她一眼,“那你看文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