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傲天起身,大步走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邢无云,你再说一遍?”
邢无云垂眸,看着眼前的她,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相隔甚远,明明是可以触及到的,为何,他却觉得永远无法碰触?
他最擅长的不就是隐藏情绪吗?他最擅长的不就是随意张扬的笑吗?他没有心,没有情,有的只是一片的孤寂和黑暗。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凤栖皇,别忘记,如今两军对峙,谁输谁赢还不知,本殿下与凤栖皇也不过见了几面,你对本殿下屡次轻薄,着实不将本殿下放在眼里。”
凤傲天上前一步,将他的颈项压低,与他对视着,眸光透着冷厉,“爷就不放在眼里了。”
说着,便咬着他的唇,晌午时嘴角的红肿还未散去,如今,又被她啃咬着,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有的只是无限的悲凉。
他猛地将凤傲天推开,抬起手指,指尖划过唇角,鲜血沾染在手指上,他的笑意更加的邪肆,“当真比不得女子娇软的唇。”
凤傲天眸光透着冷厉,云袖一挥,强力的掌风向他打去,邢无云却没有半分的躲避,硬生生地挨了她一掌,他始终站在原处,勾唇笑着。
“哼。”凤傲天大袖一挥,便转身踏出了营帐。
邢无云硬撑着身子,在看到她离开的身影,笑容僵在嘴角,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吐出,他一手撑着一侧的桌子,嘴角滴落着血,他笑得越发的狂肆。
缓缓跪在地上,这两日,他只顾着饮酒,没有用过任何的吃食,如今,胃绞痛着,心口碎裂着,所有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流淌着,他一面大声地狂笑着,一面蜷缩着躺在冰凉的地上,浑身不住地颤抖。
一道冷风吹过,凤傲天去而复返,半蹲在地上,看着他这幅模样,无奈地叹着气,“你以为你那点激将法能将爷气走了?”
邢无云收敛起笑意,如今的他,痛得连一丝的力气都没有。
凤傲天抬手,将他从地上拽起,顾不得他身上沾染的泥土,扶着他向一旁的床榻走去,将他身上的外袍扯掉,将他放在床榻上,而他依旧却闭着双眼不去看她。
凤傲天突然想起,在两淮时,他被凤傲天踢入一旁的池塘内,他一面拍打着水,一面毫无忌惮地笑声,那时的他在想什么?
邢无云觉得自个如今当真是狼狈,他本以为用刺激的话,将她推开,那么,他便不会再难受,可是,如今,他却无颜再看到她。
凤傲天抬手,将他身上沾染着酒气的锦袍解开,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她抬手,掌心覆上他的焦灼的胃,轻轻地揉着。
邢无云感受着那掌心的温柔,心痛得已经无法呼吸,他突然睁开双眸,抬手,将她拽入自个的怀中,翻身,低头,印上她的唇,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噬咬着。
凤傲天睁大双眸,与他对视上,看着那一双桃花眼中,承载着的却是千年的沉寂,她抬手,轻轻一个反转,离开他的唇,看着他,“可比女子的娇软?”
邢无云接着闭上双眸,不开口。
凤傲天的手始终未离开他的胃部,继续轻揉地按着,“占了爷的便宜,难道不该负责?”
邢无云继续保持着沉默,他侧着头,不愿开口。
凤傲天见他的疼痛好了些,看着胸口的黑青,她适才的掌力只用了五成,可还是伤到了他,不过,她知晓,那是给他的教训。
邢无云此刻的心似是跌入了深渊,他不愿去看她,更不愿让她再看到自个的一丝一毫外露的情绪,他不是一向都隐藏地极好吗?可是,为何在她的面前,却是无所遁形呢?
凤傲天收手,将他的锦袍重新合起,将锦被盖好,自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在他的唇边,“服下。”
邢无云微抿着唇,那唇依旧红肿着,比起适才,更是不堪,嘴角噙着血迹,却依旧俊美。
凤傲天眸光一沉,“自个服下,还是让爷喂你?”
邢无云张开嘴,含着那药丸,顺带着,将凤傲天的手指也咬了进去,温热的舌尖碰触到她的指尖,他连忙吞下药丸,扭着头。
凤傲天想着,他何时这般任性过?难道,他真实的性子是这样的?
邢无云想着自个这到底是怎么了?当真是疯了不成,他连忙睁开双眸,看着她,“本殿下无碍,凤栖皇可以回去了。”
凤傲天挑眉,“如今越发的忘恩负义了。”
“那凤栖皇想要如何?难道要让本殿下以身相许?”邢无云扯开一抹风流的笑意,“不过,本殿下可一向是主动那方。”
凤傲天嘴角一收,“还真是牙尖嘴利。”
邢无云冷哼一声,要装便一直装彻底,最起码,在她的心中,他还是那个谈笑风生,风流不羁的邢无云,而不是那个内心阴暗之人。
凤傲天看着他又恢复了以往潇洒的轻快模样,想着,他还真是能收能放,运用自如啊。
接着起身,并未说话,转身离开。
邢无云侧着眸,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又是自嘲地一笑,接着抬手,将掌心放在胃部,感受着那里她曾残留着的温度。
凤傲天走出营帐,径自来到乐启国的后厨,便看到伙夫都在歇息,待看到她时,有人连忙认了出来,充满敌意地盯着她。
凤傲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那双凤眸却透着慑人之气,让眼前的伙夫吓得垂眸,适才那敌意的目光,如今,转瞬即逝,接着惧怕地站在原地。
“可有专门为四皇子备膳的御厨?”凤傲天的声音透着低沉,可是,却冰冷刺骨。
“是奴才。”在众人的示意下,不远处走出来一位御厨。
凤傲天接着说道,“还愣着作甚,煮些清淡开胃的粥,备些小菜。”
“这……”那御厨想着眼前的人可是凤栖国的皇帝,如今,为何会在这处,还让他备膳?这未免太不合乎常理。
凤傲天挑眉,声音更加地低沉,“嗯?”
那御厨连忙上前,接着跪在地上,“奴才这便做。”
凤傲天双手环胸站在一侧,那御厨连忙示意身后的帮手走了过来,而后开始忙碌着,不一会,便备好,放在一处,凤傲天抬手,拿起托盘,走了出去。
众人看着她离开,抹着额头的冷汗,瘫软在地上,不禁疑惑道,凤栖皇来此处为何?而且,还点名四皇子的御厨?
众人不解地站在原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可是,谁也没有胆子,跟着偷偷去瞧瞧,如今,可还在打仗,他们可不敢随意造次。
邢无云躺在床榻上,若有所思,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他还记得自个曾经一直笑话着卫梓陌,可是,如今,却觉得自个才是那最可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