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下来顾九倒是学会了些。
顾九将买毓秀坊的钱给慕华胥送去,又同他谈了再要一处临近街市楼阁的事情。
没过几日,袁捷便来请顾九看楼了,一品楼旁边的酒肆。
顾九看得疑惑,这酒肆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怎么说转让就给转让了?
袁捷没有同顾九解释什么,只是笑道:“九爷命楼主找楼,楼主找了,九爷手下便是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开开心心做生意就是。”
顾九觉得袁捷言之有理,她只管赚钱,也甭想这么好的地段的楼,原主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不管慕七是强买强卖还是如何,总之这楼日后是她的了。
原酒肆中的几个酿酒的师傅还在,只是急需要请几个小厮。
这事情顾九交给了苏娘,因着赭石等是苏娘找的人,苏娘挑的小厮倒是不错的。
酒坊已经着人开始装修,柜子桌椅什么的都是以前的,无需再弄。
当夜,等顾九回去就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递与寡月,又将钥匙放在木盒子上。
寡月何其聪明,能不知道这里头装的什么,他笑了笑将盒子退给了顾九。
顾九以为他不明她的意思,忙解释道:“这是我新开的酒坊的地契还有酒坊里头几个长工的身契。”
寡月颔首,扶着她坐下,给她斟了茶,柔声道:“我知,可是这是你通过努力自己挣钱办的酒坊,便自己收着吧。”
她错愕了一下,竟是觉得自己有了一份稳定的产业。
之前在她心里这些东西便是南衣的,南衣死后就是寡月的,她虽曾是寡月的妻子,到底如今是名未正,言也不会顺,这些产业她便是名义上的暂管罢了。
她呕心沥血的打理多的是一份私情,她欠着南衣的,吃穿用度都是秉承于南衣,她心疼着阴寡月,更不愿看他劳累,便是努力的帮他打理好轩城的产业。
能有一份稳定的资产她不是不高兴的,顾九抬眸,眸中一片坚毅之色,她沉声道:“那我便收下了。”
她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这何为后路,或者她内心深处对这“后路”的理解,她下意识的不想去探寻。
许多日之后,酒坊开业了,顾九不会傻到直接将加入药物的酒的名字都写下来。都是取了文雅的名字给代替了。
开业的酒坊,并不像别的商铺那样搞得那般隆重,只是牌匾用红布装饰了,用红纸写下了酒名张贴在外。
桃花酿、芙蓉春、采桑子、思无邪等等层出不穷的酒名一一推向众人眼前。
顾九还与一家陶瓷坊签了协议,将酒用陶瓷瓶装好,如此一来礼酒在南方也兴起了。
南方的贵族妇女很喜欢九酒坊这种浓度不高的药酒,桃花酿或者芙蓉春这些名字虽俗,却尤受喜爱。
对于九酒坊的行事顾九一改在毓秀坊之事上的高调,竟是做起了隐在幕后的人。
这一晃便是五月了,初夏的风,暖意熏熏,阳光透过九酒坊门口的那株老李子树洒在二楼的窗子前。
顾九十分惬意的尝起了刚刚酿好的桑葚酒。
距离三月已经两个月了,洛家的小厮无数次送来的毓秀坊的东西都被她命人连人带东西轰走了。
小厮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各式的服装,不停的面孔,不同的打扮,送了东西便走,都被她吩咐苏娘弃如草芥。
可是她真是低估了洛浮生的耐力。
她又想起那一夜——
那夜她独自驾着马车回梅花庐,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尾随着她。她心中恼意升起,收了马缰,马车停下后,她从车板上跳下,朝身后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走去。
而那人怔了一下,竟是有些紧张的凝着慢慢走来的她。
顾九在他的马下停下,抬起头,目光无情无绪。
“少将军,我知道,你派人去长安查了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你的阿九已经死了!”
她说完,冷笑着转身,却被突然跳下马的他握住了手腕。
顾九怔了一下,回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好好同你说说话。”他有些紧张道。
“我不介意你嫁过人……是我没保护好你,既然你活着,上天还能让我遇到你,既然他(靳南衣)能视你作妻子,我也可以。”他说道。
她笑了冷声道:“我不需要,还请少将军不要跟着我,我说过你的阿九已经死了!”
她将那人的惊讶尽收眼底,转身离去。
之后洛浮生虽说是不再骑马尾随了,但是顾九知道他依旧在,只是不想被她发现罢了。
倒是阿九以前做过的,他都做了……
她受不起,该承受的人不是她,而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为洛浮生敞开心扉的,他爱着的阿九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只是,她又陡然间想起他那夜语无伦次的话,那句依旧不能容她忽略的话——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阿九。却是因为你是阿九让我喜欢你的这颗心觉得更加的愧疚,我知道你肯定要对我说喜欢不是愧疚,是的,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我在知道你是阿九之前的事情……”
顾九甩了甩发昏的脑袋,伸手拿起放在桌案上的漏网,将桑葚的渣滓过滤掉。
姚家的和洛家的事成了轩城众人皆知的事情了,通行版本无数。
姚玮瑢如今就是一句话死活不退婚,姚家老爷虽是为撑着颜面,心里不同意洛府退婚,到底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