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双手有得累了。”於思贤虽说是笑道,可是双眸一瞬阴沉下来,这并不是速战速决能解决的,若是有心刁难,这份工作做完还会有比这更无聊又耗时的工作下来,总之别人的目的是将他们困于藏经阁,永无出头之日。
於思贤唇角又高高扬起,他一拍寡月的肩膀道:“听人说将将带我的那个侍讲大人马上要被派去教授三皇子和什么侯爷国公的儿子《公羊传》呢。”
他说得浅淡,寡月却难免震了一下,修撰与侍讲不过相隔一个官阶,若是能为侍讲便是协助太傅与翰林院大学士教授皇子或者王孙贵族。若是有十分擅长的典籍,能理解的非常精辟,而且能讲的十分透彻易懂,大学士还会命侍讲大人亲授皇子,能与皇子结识,建立友谊又是何等殊荣?
历史上也不乏官至侍讲结识皇子最终皇子登基后收到重用成为辅臣或者丞相的人,今朝谢相不也是其中一位吗?
若要摆脱修撰一职其实也并不难。
寡月垂眸低头,打开桌面上的典籍开始翻阅起来,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过这也可以是一个努力的方向。
天将将黑的时候,藏经阁内许多人都离开了。
耳畔听闻各位大人道别的声音。
也有庶吉士朝从他二人身边走过,朝他二人行礼。
许久,藏经阁走的空无一人,有太监来燃起了灯。
寡月将卫簿准备的干粮与於思贤分着吃了,终是没办法的,吃不上热食,也没人带他们领热食。
於思贤笑了下,边撕饼子,边喝水,边瞧着桌上的书本。
半个时辰后到了锁藏经阁的时候了,有太监唤了两声。
於思贤和寡月忙收了书,将笔墨纸砚收拾了一会儿,相继出去了。
“下次早点。”那太监不耐的说道。
二人点头出去了。
二人骑着马,一同去了东城几个书市,将书市扫荡了一番,淘了许多书。
於思贤背着书袋,边找边问寡月。
“这光《文心雕龙》就有三个版本,去他大爷的!”於思贤无奈吼了一声,望向寡月,见他正埋头苦找,压根就没理会他。
不一会儿寡月又抱出几本来。
这时候於思贤似乎瞧见了什么,背着书袋朝那方钻去。
瞧着书上的四个大字,於思贤唇角一勾,眉眼一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说着他将那册子也塞进了书袋里。
寡月抱着书朝书市的老板那方走去。
“老板,这些怎么卖?”寡月说道,又接过於思贤那一袋子。
老板满头大汗的清点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公子一共两百一十八本,都是旧书算,十两银子吧……”
寡月在胸中摸出十两银子递与老板。
“走吧。”他抱着另一大袋子书朝外头走去,神情依旧淡淡。
於思贤背着书袋子,唇角微微勾起,策马离开东城街市。
“这从东城到西城,可真累啊……”於思贤叹了口气道。
寡月眉头抖了三抖。
话方说完,於思贤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药罐子面前喊累,也太……就是不知这药罐子看到那书会有啥反应?看他的样子肯定没看过那种书。
於思贤将那一袋子书全搬进寡月房里,笑道:“我知道你会熬夜整理,今夜我便不过去了,我已叫踏雪卫簿去烧水做饭了,我得监督你别熬太久了。”
寡月点点头,便开始整理那些旧书了。
许久,於思贤撑了个拦腰,望着同样累得不行的阴寡月。
“如何?这《诗品》通行版就出了五个……我真不知道我读的那个到底是不是《诗品》了,每一本书籍的字数长短都不一。”
素衣少年坐在木椅上,低垂着头,似乎是累得不轻,调整了一瞬呼吸方道:
“取收录完整的,长短不一的,取长弃短。不要更改文字,不要删除内容,版本实在太多者取精华版,就这样吧。”
阴寡月方说完,又习惯性的去摸下一本。
方伸手,看也没看,便放到自己面前。
於思贤瞅着那书封,眉头一动,他轻咳了一声道:“寡月啊,我去要卫簿煮壶茶来。”
“嗯。”书案前的少年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这一瞬又想起了顾九,那时候的顾九总是要求他爱惜自己的眼睛,不要经常盯着书本,他想着鼻头微微有些发酸。
许久,他才随手去翻手中的书。
“春宫锦集?”看到书封上的名字,少年的眉头深皱,极力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道,他怎么从未听过这本书的名字?非古人而是时人所著么?
这时候於思贤执着茶壶从门外进来,正巧听到少年问道:“於兄,春宫锦集是现今哪个大家写的吗?”
於思贤骇了一跳,他本以为他一去一来他就该看完了,没有想到他还没打开书。
“南衣啊……”於思贤将茶壶放下,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额,看着有个‘集’字就装回来了,或许是写春天宫廷的风景的,你翻看看看吧……”
於思贤想咬自己的舌头,他颇有些教坏小孩子的自觉。
许久一室宁静,紧接着当於思贤都觉得有些不对,捧着茶的手顿了一下,正扬眼的时候,就听到一震猛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