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就要丧失生得希望的时候,当他认为复仇不过是遥遥无期的未知的时候……
孩提时代是凡羽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消失在历史里的皇子,他年幼无知,又无权无势,无一兵一卒,如何希冀着可悲的复仇?!
他走在这条路上,即使是今日,即使是官拜二品,受封的今天,他依旧看不到希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做不到,做不到再等了!
他七岁的时候,凡羽说等他二十岁弱冠的时候!
十三年……
十三年他在备受煎熬中浴血,却直至他二十一岁即将到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涅槃重生的曙光!
既然神佛皆不可信,那还要那千百林立庙宇作甚?!
他若荣登高位,便行毁神灭佛之举!
听到营帐内的动静后,便有士兵冲了进来。
“将……”
“都别进来!”
士兵们还没开口说上一句,便被吼了出去。
那人红着双目,他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有阴家的,还有他父母的血债啊!阴家上上下下五百八十多条人命,阴寡月没有见过,那时候的他已有两岁,那连天的夜火,他是隐约有印象的……
母亲夜夜的抚琴泪流画面,依旧浮现在泛黄的记忆里。
那么美丽的女子,却整日不语,以泪洗面……
仇恨,已随着岁月,溶入血脉之中。
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舅舅,他为表兄,却没有好好教识寡月……
寡月……
等他脚踏这玲珑天下,第一件事便是平阴氏一门之冤,许阴氏最后族人万人尊崇之地位,世人皆不可欺他辱他!
让以前羞辱过他,羞辱过阴家子嗣的人都见鬼去吧!
夜风背靠着床榻,就在那里一坐就是数个时辰,当天将黑了的时候。
暗红衣袍的男子猛地从地上站起,他披上一件黑色的外袍,一件玄黑的斗篷,冲出营帐。
“将军……”营帐外的士兵怯声一唤。
夜风没有理会,自己牵了拴在营帐外的马,直朝城东奔去。
寒风吹起他高高束起的长发,他面色沉凝隐隐有急色。
他要见阴寡月!
他要去白马寺中寻他!
什么神佛,什么高僧!都是狗屁!
佛门之地真能救活阴寡月,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见他出来?
若真如旁人所言,靳南衣已是人不人鬼不鬼,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那他便杀了他要他早日去见他死去的爹娘和阴家列祖列宗去!
然后他自个儿便拼了这条命,来个一时糊涂,举兵反了!
死也罢,活也罢,这一生他太累了,仇恨日夜压得他喘息不得……
那狂奔的骏马在白马寺前停下。
嘶吼声整个长街都听得清楚……
吓坏了许多路人。
那玄黑的人影,一跃落地下马,直朝白马寺而去。
从佛堂穿堂而过,直向着主持禅房而去——
“施主,这园子您不能进去。”几个僧人上前去拦。
“我要见靳南衣!”夜风沉声道,幽冷的目扫视一眼那几个僧人。
几个小和尚被他冷目一扫,如同被蛰了一下似的,阻拦他的手也下意识地收回。
夜风径直的入了园子。
等那些僧人们反应过来,夜风已进了园子,这时候都是心道不好,跟着进去。
夜风直朝禅房大门而去。
正要伸手去推那禅房的大门,却触到一串大佛珠。
青衫常服的僧人从房中而出。
“施主来我禅房,是问事还是渡劫?”那青衫僧人道,慧眼温润带着对众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