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就给她下马威。又是砸马车,又是宰牛,还……咬她。休想,就这样缕一缕她的头皮,她就原谅他。
宁少卿再缕,陌千雪再拍。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宁少卿忍了半响,终是忍不住,一把杠着陌千雪便进了门。
陌千雪惊骇的伸手在他的背上乱拍,“你,你又想干什么?你个疯子!”
宁少卿冷笑道:“我若是疯子,那也是你给逼疯的。”
不顾陌千雪的别扭,又剪住她乱拍的手,由扛改抱。
抱她进屋后,把她按在凳子上,亲手为她绾发。
陌千雪默默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凝视着镜中自己身后为她绾着发的男子。绾发的男子虽是冷脸,眼神之中却是挡不住的柔情。
这个画面,恰似一汪清泉,凝聚了霎那的心。
宁少卿大概从未为人绾过发,只是一个乡下村妇的盘头也梳了好半天才梳好。
绾好发,宁少卿长叹了一口气,“你好好生生的说上一说,那桐宅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一个已婚女子每日里到处乱跑也确实于理不合,陌千雪便也收了矫情。
于是,慢条斯理的讲起了可恨的桐老爷子。说他性子严肃,不苟言笑;说他疼爱儿子,却又大错特错的行错了方向,说他是天下最蠢的父亲……
又讲起了可怜的桐子靖。说他单纯,说他,说他生来聪敏,却又缕遭危运……
最后讲了,她是如何的治疗桐子靖,讲了桐子靖的进步,讲了桐老头的固执。当然,她牵了桐子靖的手,她没敢说。
陌千雪讲着讲着,宁少卿的脸上始终是那一抺淡笑,看不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看他的笑意,陌千雪却是心里越发的忐忑,竟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回想当她讲到桐子靖的时候,宁少卿眉间曾微微的跳了一跳。她只能暗求,他就此解了心结。
听她讲完,宁少卿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徘徊半响,“前事做罢,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桐子靖的事情到此为止。”
见陌千雪挑眉欲语,他又道:“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山谷桐老爷子奉上送你便罢,若不奉上,你也不要再去了,为夫自然会为你再寻佳处。”
“可是,子靖的病……”陌千雪现在关心的已不是那山谷的归属问题,而是桐子靖的病情。
几天相处下来,那个可怜的少年,真的是触动了她心中的那一份神精,让她有一份久违的亲情感。可能,这几天,她内心深处真的有把他当弟弟看待吧。
桐子靖现在可正在关健时分,若是她不去,那桐老头,不知道又会不会做些傻事来刺激他。
如果那样,此次的治疗将前功尽弃不说,将来想要再治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陌千雪的担忧全写在脸上,宁少卿心中醋海翻滚,面上却是漫不经心,“桐子靖的病自有他的父亲担待,与你何干?”子靖?她叫得那么亲热!真当他是死人么?
陌千雪一听他这话自私自利,显然是还要转着弯子的吃醋,觉得和他说不下去,转身就要出门。
宁少卿收了脸上的笑,以他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听陌千雪把桐子靖的事讲完已是极不容易了。
他有些不明白,本来的旖旎和一些温情,谈到最后却变成了不欢而散。
晚间吃饭的时候,宁少卿的脸色还是一直不太好,神色很是复杂。
陌千雪心中暗骂他小心眼之后,便一直在想,明天要怎样才能出门。
就算她以后不再去桐宅,至少也要再去一趟,好好的交待一番才能放心。
吃完饭后,宁少卿便自己一人出去散步了,步子很是沉重。
陌千雪却去了村头,赶马车的张嫂子家里。
牛车没了,她只能去麻烦村里唯一的马车夫。
还没有张嫂子家里,便远远的听到张嫂子指着张根宝在那里骂。她猛的想起,几天前在山林里看到的那一幕。脚步缩了缩,便又往回走了。
这家人,她惹不起,躲,难道还躲不起么?
天已黑透,宁少卿却还没有回来,阿三也不在家,陌千雪虽不是那样担心他的安全,却也是坐立难安。
看到阿五在院中打拳,陌千雪有些不知所以的去问阿五,阿五停了手,摸了摸头,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说今天是主子的生辰,主子大概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心里烦闷,出去吹吹风去了。
还能有什么事,比今天发生的事更让主子郁闷的。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陌千雪听了阿五的话,心中顿觉一些悔意。早知今天是她的生辰,她便不会摆脸色。
只是,这见鬼的旧社会没有电话,不能让她表达此时的歉意,叫他回来。
转身,去厨房舀了半碗面粉,倒在盆里,陌千雪便开始和面。
这么大冷的天,吹了半宿的风,身子一定很凉。等他回来,她再端上她亲手给他做的长寿面,有什么气也该消了吧。
和好面,细细的捻了半个时晨,才把它成一根长长的面条。
一般来说,长寿面整碗只有一根面条。面条长长,福泽绵延!陌千雪还特意的准备了一个鸭蛋,等会放在面条之上,表示压住邪气,乘风破浪,顺顺利利。
已是夜半,宁少卿还没有回来,陌千雪打开堂屋的门,雪色之下,天上的圆月更显明亮。
她想起,她刚到这异世的那几天,两人相依为命。
想起被几个族老欺上门时他的护短,心中不禁有些怨自己,她有事的时候,他能挺身而出,为何她便不能为他弃了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