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不小,身体却很硬朗,刚刚那一巴掌实打实地拍在桌子上,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宋大伯朝宋玮使了个眼色,连忙接过话说道:“爸,阿玮前一阵和我提过这事,我怕您担心,没跟您说。”
“你就知道帮着你弟弟说话。”
宋老爷子瞪了大儿子一眼,目光又落在了坐在宋玮身旁的宋书瑜身上,神色缓和了些,说道:“书瑜都这么大了,你们做父母闹离婚,怎么不考虑考虑孩子的感受?”
“爷爷,我也支持爸妈分开,各过各的。”宋书瑜忽然开口说道。
老爷子的怒火像是瞬间被浇了盆冷水,他诧异地看着宋书瑜,“你支持你爸妈离婚?”
“嗯。”宋书瑜点点头,脸上满是认真,“正像您说的,我都这么大了,爸妈总不能为了顾虑我的感受一直委屈他们自己。既然两厢生厌,与其勉强一起过,还不如各过各的更清静自在点。”
“书瑜。”宋玮侧头看了宋书瑜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了。
他自己接过话,向老爷子解释道:“爸,这婚有不得不离的理由。您也知道,这几年我跟孟岚关系不好。这次是我偶然发现,她打着我和宋家的名号,在外面收礼给人‘办事’,才下决心离婚的。”
宋老爷子气得其实不是儿子和儿媳离婚,他不是古板的人,过不下去了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与其说他气得是儿子和儿媳离婚这件事,倒不如说他气得是儿子将这么大的事瞒着他,没有提前知会他一声。
而此时,听宋玮说出离婚的根本原因,老爷子不禁眉头紧皱。
宋老爷子为人正直,一生光明磊落,教导子孙也是如此,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最看不得那些有了权势之后就徇私枉法,为自己牟利的人。
看着儿子说话时认真的样子,老爷子便知道,儿子说得必定是实情。
既然开口了,宋玮也没打算瞒着老爷子,孟岚能够扯着宋家的大旗在外面收礼办事,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宋家的儿媳,还因为她父亲和老爷子曾经那层战友关系,想要掐断孟岚的后路,就得斩断老爷子对她的顾念。
宋玮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到老爷子跟前,“这是这几年孟岚做的事,还仅仅是能够查到的部分。前些年她还只是收礼帮人办些不触发规则的事情,最近她却计划帮人作伪证骗贷。”
宋老爷子接过文件低头看去,往后翻看,心随之沉了又沉。
看完后,他将文件放在桌上,长叹了口气,有些自责的说,“我知道孟岚有她自己的小心思,但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他歉意地看了眼小儿子宋玮,眼底带着几分悔意,“当年给你找对象的时候,你妈就说过孟岚不是合适的人选,你俩处对象那会儿,你妈还跟我提过不想同意你俩结婚。我念着以前的战友情分,又可怜孟岚父母过世的早,一个小姑娘在b市不容易,就拦着你妈同意了你俩结婚。”
事实证明,孟岚的那些小心机、小聪明,并不是他所认为的无伤大雅,而是这个人的品行早就从根子上坏了!
“阿玮啊,是爸对不起你。”
“您说什么对不起,这事儿又不是您的错。”宋玮赶忙说道。
宋大伯母也跟着劝,“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您可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孟岚收贿这事,要不是阿玮发现,我们更是没法想到,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退一万步讲,要是当年您真拦着阿玮和孟岚结婚,您又上哪儿有书瑜这么优秀的孙子?”
“行了,你们也甭劝我。”
宋老爷子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都别劝了,他还不是那种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了的老人。理解了儿子离婚的决定后,他便说:“虽然离婚了,但孟岚之前做的事,违反规定的部分你照样该上报上报、该承担就承担,我们宋家人绝不做徇私枉法的事情。”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宋玮点头应道。
这天晚上,宋玮和宋书瑜就留宿在了老宅。
已经离婚了,家里那套房子的使用权他也给了孟岚,就没打算再回去住,索性直接和老爷子商量好,过两天先将他的东西搬回老宅。等忙过了这段时间,他再在单位附近找合适的房子。
老爷子这次回了b市,过年前暂时不打算离开。
宋大伯母干脆提议,让宋书瑜也搬回老宅,周末、放假还能多陪陪老爷子,省得老爷子跟前儿没个小辈觉得孤单。
宋书瑜也不想回家面对母亲,便同意了大伯母的提议。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赶去观礼台,刚过九点,老爷子便由勤务兵扶着回房休息。
宋书瑜则跟着大伯母上楼去了二层的小书房。
宋大伯母从抽屉里翻出两张观礼台邀请函,递给宋书瑜,顺口问道:“要不和你朋友说,让他早上直接来大院门口,和我们一起出发?”
见宋书瑜神情似乎有些为难,宋大伯母又改口道:“或者你们自己去,按照邀请函上的地点准时集合就行。到时会有车辆统一将人送过去。”
“那我们还是自己去吧。”宋书瑜接过邀请函,再三谢道,“谢谢大伯母。”
“客气什么,你愿意带朋友一起去看阅兵,你爷爷和大伯他们心里头高兴着呢。”宋大伯母笑着说。老爷子和丈夫都是军人,阅兵仪式便是展现华国军方实力的时候,他们当然愿意亲人一起感受这样的震撼。
“行了,早点休息。”宋大伯母和宋书瑜一起出了书房的门,站在楼梯口,想起晚上吃饭时宋书瑜那一番话,又低声说了句,“你爸妈的事,你也别瞎琢磨了。”
“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小心老得快。”
宋书瑜被大伯母的话一噎,脸上露出几分窘然,“我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和大伯母在楼梯口分开后,宋书瑜就上楼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刚才吃饭时,他已经发消息问过,知道阮棠明天一天都没有安排,回了房间便给阮棠打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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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起时,阮棠正在客厅,拿着个磨牙球和爸爸站在客厅两头,将球不停低抛向对方。
哆哆追着磨牙球跑,就这么在两人之间不停地跑来跑去。
如此反复了五六回,当阮经海再将球抛出时,哆哆追到一半,突然‘刹住车’,调转方向扑向了沙发上坐着的唐曼。
伸着舌头、摇着尾巴,一副委屈求安慰的样子。
“嘿,这小家伙还挺知道躲懒。”阮经海走过去,拿手指敲了敲哆哆的脑门儿。
唐曼护着哆哆,轻轻摸了摸哆哆的后背,细声细语地说:“乖啊,医生说了伤口已经都好了,你要多锻炼锻炼,才能让腿尽快恢复正常呀。”
她话音刚落,周阿姨端着切好的果盘走进客厅,“棠棠,你手机放餐厅桌上了,我刚听一直在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