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督主做一辈子衣服……督主那天的话还算数吗?”秦绵小心翼翼地问,心里有一丝期盼,孟长安可以放过她。
却不料孟长安突然一把将她从床上扯起来,一股蛮力让她往前扑去,落到他怀里,孟长安强迫地将她抱个满怀。
像抱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手掌在她背后轻柔的拍着,说的话却残忍无比。
“秦绵,你该知道,本督有多贪婪,你藏起来的,或曾经给过别人的,本督全部都要,你明白吗?”
秦绵身体轻颤,她不明白,她不想明白!
不知何时,她开始红着眼睛抽泣,前世同今生到底有什么分别,走到哪里都是囚牢。
孟长安听着她的抽泣声,皱起眉头闭了闭眼。
他叹息一声把她放下,拇指拭去她眼角落下的一滴泪。她咬着唇看他的眼神中有一丝畏惧。
孟长安勾唇一笑,道:“这次便算了。”他从秦绵床上拾起那只嵌着碧玉的银簪,“本督就拿这个做回报了,但若再有下次,本督就要向你讨真正想要的了。”
他终是不忍,秦绵大抵是这世上唯一可以让他退让的人了,且可能会一退再退,毫无底线。
孟长安握着那只银簪走了,房门轻轻一合,秦绵狠狠地抖了一下,她后知后觉,他竟然放过她了。
但他临走时说的话,分明笃定还会有下一次,他的情秦绵怕是不想欠也得欠着了。
第35章
正月初六这一日, 秦绵一大早梳洗打扮好, 曹氏急着搬回去, 她比曹氏更急, 所以下人们早在昨日就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他们带来的下人太少, 且都是些丫鬟婆子之类, 除了管家和秦文淼的小厮, 就没有能帮着搬东西的家丁了, 到头来还是得麻烦原先孟宅里的下人。
秦绵沉重地呼了口气,不知道这些到时候算不算在孟长安的人情里, 欠债的苦恼她不能跟任何人说, 曹氏带着柔姐儿和文哥儿欢欢喜喜的, 她怎好给她添堵。
一出孟宅的大门,秦绵又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劲带着一帮东厂番役等在门口,见她出来, 连忙上前道:“秦娘子, 督主说让我来帮你搬家, 他还说, 这次不算。”
顾劲听到孟长安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莫名, 什么这次下次的, 过了个年,督主和秦娘子之间都有暗语了, 简直是进展神速……
秦绵刚对他扬起的笑意转瞬消失在脸上, 倒是曹氏, 见到顾劲可是满脸热情的招呼:“顾统领,真是多谢您了,一会儿到了家里,您可要留下来用膳啊,让我们好好答谢一番。”
顾劲见推辞不掉索性便答应了,他目光绕过秦绵落在了她身边那个叫冬枝的丫头身上,见她好似比从前在侯府时胖了些,便冲她笑了笑。
冬枝一抬头就看到顾劲莫名其妙地对她笑,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异常,又摸了摸脸,近日吃的好睡得好,又顺心顺气,她脸上好像圆润了一圈。
冬枝放下手悄悄瞪了顾劲一眼,这位顾统领真闲,那么大的官却喜欢帮人跑腿搬家!
有了东厂番役的帮忙,秦家这点东西一趟就搬利落了。秦家曾经是高官之家,大门的门匾上自然是挂着秦府,但如今秦翰已经被革职了,门匾上只能写成秦宅,这所大宅今后也就跟普通的民宅没什么两样了,无非是大一些,靠内城近一些。
曹氏回到了秦宅差点又掉泪,秦绵看着这所盛满自己回忆的大宅也有些恍惚,两世了,她没想到这里还能重新属于秦家人。
曹氏抹着泪招呼顾劲:“顾统领,招待不周,您别介意。食材都是从那边带过来的,就怕一时忙乱顾不上,您先稍待,我去看着点厨房那些人。”
几个丫头动作奇快地收拾好正厅,一会儿自然是在这里摆饭的。按理来说搬入新居是要暖灶温居的,但秦绵一家人搬回了旧宅应该是不算的。可曹氏觉得回来这第一顿饭应该有个好意头,恰逢顾劲也在,自然邀他做客了。
正厅里,秦绵带着文哥儿陪着顾劲落座,顾劲面对一个女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颇有些不自在。
但想到督主交代的任务,他硬着头皮对秦绵道:“督主说,以后您和家里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还可以凭那块令牌找东厂帮忙。”
秦绵呼吸一滞,顾劲不提她都把这茬忘了,孟长安的令牌还在她这里,她视线微垂,落在腰间,那次被孟长安救下后,令牌她一直是贴身放着的。
秦绵的手轻轻划过令牌的纹络,随即便解下来还给顾劲。“顾统领,这是督主的贴身令牌,放在我这里总是不好,请您帮我还给督主。”
顾劲张了张嘴,心中绝望,这烫手的山芋他要真带回去了,孟长安就能把他丢进刑房活剐了!
孟长安知道秦绵今日要搬回秦宅,本想找个借口过去见见她,但昭昌帝忽然召他进宫,说是要商量上元节赏灯事宜。
“长安,你说朕是不是把秦翰判得太重了?”昭昌帝前一句还在说要让众臣携家眷一起进宫赏灯,猜灯谜,谁知下一句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旁人恐怕要担忧皇上是不是故意试探,但依孟长安对昭昌帝的了解,他是心里犹豫想找个人认同罢了。
孟长安垂眸:“皇上,若真让他辅佐太子殿下,恐怕您日后会更为难。流放不伤其性命,您若是惜才,大可以再施恩起用他。”
孟长安一句点醒了昭昌帝,他点点头,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孟长安嘴角微动,秦翰的事的确难办,却不是不可以办,只要太子势力一再被削弱,三皇子四皇子羽翼壮大,昭昌帝就会想着给太子增加助力了,到时候秦翰便是一步好棋。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昭昌帝昏庸好色,却唯独将这句话运用自如。只是他一味盯着几个成年皇子,反而被孟长安伺机利用,逐步架空。孟长安如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麻痹他,蚕食着他的权力。
秦翰的死活,对孟长安而言无足轻重,他要的只是秦绵。若她始终不肯点头,秦翰就是他手里最有用的底牌,他是不介意趁人之危的。
“说起秦翰,朕想起了他那个长女叫秦……秦绵的,她绣的百寿图实在是合朕心意,听说还是个才女,上元节赏灯的时候不妨让她进宫来,朕也想见见她。”
孟长安抬眸看昭昌帝的时候,眼底有一丝冷意。昭昌帝喜欢性子温柔和顺的女子,后宫里已有许多这样的妃嫔,但秦绵比她们都要好看。颜色好的女子谁不喜欢,何况昭昌帝本就好色。
“皇上,这不合适吧,她毕竟是罪臣之女。”孟长安第一次在这种小事上驳昭昌帝面子。
“无妨,上元节多么喜庆的日子,这些虚礼就别计较了。”昭昌帝毫不在意道。
孟长安敛去眼中的寒光,低头应道:“是,臣上元节那日亲自带她进宫。”
这件小事昭昌帝很快就记不起来了,因为万寿节那日一舞俘获帝王心的姝良人病了,据来禀报的小太监说,是被梁贵妃罚跪所致,昭昌帝大怒,立刻把孟长安丢在一边去看望美人了。
他走以后,孟长安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一脚踹翻御阳宫偏殿里的暖炉,炭灰撒了满地,偏殿里伺候的小太监一言不发把炭灰收拾起来,再把暖炉摆正,往里添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沉沉吐出一口气,孟长安终于抬脚走出了偏殿,他临进宫时让顾劲去秦宅帮忙了,现在他一肚子火,必须马上见到那只恼人的猫儿才能好!
秦宅里,准备了一上午的丰富午膳终于摆上了桌,秦家除了秦文淼外没有男丁,好在大夏朝本就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待客,再说秦文淼也已经十二岁了,勉强也能陪顾劲饮两杯酒。
孟长安从宫里出来就直奔秦宅,秦宅门口的门房还是从孟宅里带来的那一个,一见到孟长安下意识就想捂住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