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起,秦绵揉着睡得僵硬的腰从床上坐起来,由于一直裹着被, 她一晚上连翻身都不能,腰酸背痛的。
内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孟长安应该是后半夜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她穿上鞋,拍了拍身上睡出褶皱的衣服, 走到内室的门边听了听动静,一打开门正见一个小太监端着衣服在外间候着。
“小猴子。”秦绵还记得他的名字, 小猴子听到声音脸上喜笑颜开, 把衣服端到秦绵面前, 讨好道:“秦娘子,督主命奴才给您送衣服来了。”秦绵一看,小猴子拿来的正是她昨天在厂督府换下去那一件。
她道了句谢,把衣服拿进去换好, 又把换下来的那件给了小猴子。“小猴子,督主在忙吗?”秦绵有心问问昨天那孩子的事。
小猴子想了想,回道:“娘子,督主正在前厅见御用监的常公公呢,奴才带您过去?”督主没说不让秦娘子过去,应当是无妨的吧。
秦绵跟小猴子过去的时候,孟长安正在训斥他面前一个胖胖的太监,小猴子吓得没敢上前,就让秦绵自己走到门口。
结果孟长安刚训两声,便看见秦绵发髻松散,刚睡醒的模样慵懒妩媚,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他看的愣神,一时忘了收回视线。
他面前弯着腰的常福寿悄悄抬头正看见孟督主神思不属的看着门口,正要转头瞧瞧,便听见一声怒喝:“你,蹲下,不许抬头。”
孟长安脸色不善,常福寿吓得差点瘫坐在地,连忙依照吩咐蹲在地上,脑袋埋得很低。
秦绵也被孟长安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一抖,她想着是不是自己不该来打扰他,孟长安已经几步走过来,强硬地揽过她的肩,拥着她一路走进卧房,顺便脸色阴寒地瞪了小猴子一眼。
小猴子把头低下,觉着督主的脾气真是越发捉摸不透了……
秦绵心慌意乱,孟长安的视线一直盯在她脸上,眸色愈来愈深。“督主……”她怯怯地开口。
“嗯?”孟长安尾音微微扬起,声音低沉悦耳,秦绵觉得耳朵痒痒的。
“我是不是能出宫了?”她微微偏过头,不敢与他过于露骨的目光对视。
孟长安:“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秦夫人到时会怎么想?”
秦绵想起什么,连忙去摸自己的脸,她刚才好像忘记洗漱梳妆了……
秦绵恨不能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出去晃了一圈,是不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孟长安见她害羞,胸腔震颤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放心,除了本督没人看见。”
一边的小猴子抬头,他明明也看见了……孟长安冷冷睨他一眼,小猴子顿时低下头。
他让秦绵坐下,拿起桌上的梳子给她梳头,他那双手不似寻常男子的手粗糙又笨拙,反而修长而灵活,秦绵的头发在他手中,灵巧的几下就盘成一个别致的发髻。小猴子端来一盆温水,孟长安亲自沾湿了手巾,秦绵及时伸手接过,退后一步避开他的目光往脸上敷了敷。
他凤眸里闪过一丝失望,道:“本督让小猴子送你回去。”
秦绵:“督主,昨天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孟长安不耐:‘什么怎么样,让人送回去了。”
秦绵看他,他便又黑着脸解释一句:“让他待在那才是最安全的,否则万一碰上什么人就该惹上杀身之祸了。”
秦绵点头,这些她知道。“督主能不能别让那些人苛待他了?”
孟长安眸色沉沉看她:“本督帮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秦绵沉默,她回答不出来,他要的好处必然就是为难她……
孟长安挑眉:“若你答应本督一件事,本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看顾他几分。”
秦绵微微迟疑,问:“什么事?”
孟长安:“本督手受伤了,要每天换药,你来替本督换药如何?”
秦绵犹豫,那岂不是要天天见到他?
孟长安:“你不愿意便算了。”
秦绵只好小声回答:“愿意的。”
孟长安心满意足地勾唇一笑。
秦绵跟着小猴子一起出宫的时候,还在后悔,孟长安几句话就将她绕进去了,她都没来得及仔细想一想。
小猴子则在一旁偷笑:还是督主高明,秦娘子答应换药,就要每日出入厂督府,长此以往,可不就说不清了……
司礼监中,孟长安刚刚打发了常福寿,坐下休息没一盏茶的时间,德喜就匆匆进来回报。
“幕后主使查出来了?”孟长安见德喜面色不对,问道。
德喜回话:“回督主,查出来了,是……太子。”
“奴才什么招数都用了,那刺客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刺客拿的刀柄上也有太子的名字,想来这背后有阴谋……”
孟长安抬手制止他往下说:“那就不必再审了,把刺客的供状先呈给皇上,至于所谓的罪证暂时先压下去。”
德喜立刻明白,督主这次是要帮太子一把。
他疑惑地问:“那皇上会不会借此废太子?”
孟长安笑了笑:“暂时还不会,但以后就未必了。这件事无论是不是太子做的,都会在皇上心里埋下一根刺,背后的人真是好手段。”
德喜猜测:“会不会是三皇子或者四皇子?”
孟长安冷笑:“是谁都无所谓,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才好。”所以太子现在还不能倒。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进来传话:“督主,张公公说,皇上大发雷霆,让您赶紧去一趟勤政殿。”
孟长安问:“皇上刚才见了谁?说了什么?”
小太监回道:“三皇子和四皇子,太子是后来被召见的。四皇子拿出了太子指使刺客行刺的证据,三皇子是陪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