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冲的太快, 只一瞬便到了秦绵面前,德喜挡在前头斥责道:“大胆, 竟敢惊扰夫人, 来人, 把她拖下去。”
女子哭诉:“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夫人救命,这些人仗势欺人,将我们拘在浣洗房里,一步也不能踏出去,我们都是被送来伺候督主的, 可自从进了厂督府连督主的面都没见过,便被这些刁奴关起来了。”
两个小太监拽她起来,拖着她往外走,女子使劲往下坠着,说了一连串的话。
秦绵朝小太监摆了摆手,语气淡淡的:“放下吧。”
小太监放下人,女子重新跪下, 她虽跪着, 头却扬的很高, 身板挺直, 姣好的身形尽显, 直视着秦绵, 可见是不服气的。
秦绵微微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满是傲气回答:“奴婢婉香, 原是梁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的贴身女官,年前贵妃娘娘将奴婢赐给了督主,说让奴婢照顾督主的起居。”
秦绵看了一眼德喜,德喜悄悄点了点头。
秦绵默了一瞬才重新展露笑容:“原来是贵妃娘娘赐下的,那真是失敬了。”
婉香得意地弯起嘴角:“不敢,还请夫人为奴婢做主。”
秦绵:“不知姑娘想要我如何做主呢?”
婉香眼里的得意更甚,果然这位夫人是个软和好拿捏的,她傲然回答:“那自然是遵照贵妃娘娘的意思,让奴婢去督主身边伺候。”
秦绵笑意未变,看向那边跪着的十几个女子,问道:“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吗?”
半响没有人出声,婉香的神情越发自傲。秦绵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用帕子掩着脸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跪在前头的一个女子忽然朝她磕起了头,口中道:“夫人明鉴,奴婢们不想去伺候督主,只想求夫人给个恩典,放我们离府自去嫁人。”
她起了个头,立时有人紧跟其后道:“夫人,奴婢们年纪不小了,实在是蹉跎不起了,求求夫人了。”
德喜在秦绵身边轻声道:“夫人,除了那个叫婉香的女官,剩下这些都是各个大人送来的,奴才打听过,都是穷苦出身。”
婉香怒其不争地看着这些人,她早上就与她们说过了,督主既然能娶妻那不近女色的传闻定是假的,没想到这些人摆在眼前的富贵都不要。
秦绵叹了口气,对德喜道:“公公,这事要不要问问督主的意思?”
德喜一笑,回道:“夫人,督主说了,府里的事都归您管,您要想将她们放出去也正好,反正咱们的浣洗房都快塞不下了。”
秦绵当即下决定:“那就给她们些散碎银子,放她们出府吧。”
女子们一听齐声感激:“多谢夫人。”
德喜让小太监当场分发了她们银钱,她们心满意足的跟着小太监从厂督府北边的小门出府了。
院中的下人们散的差不多了,唯有婉香还直挺挺地跪在院中,却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往外走的下人悄声议论:“这也是个拎不清的,为了荣华富贵命都不要了,到了督主身边那不是找死吗?”
秦绵转身回房的时候,婉香终于觉出不对,出声拦着她:“夫人,您刚刚不是说要为奴婢做主的吗?”
秦绵脚步微顿,头也不回,边走边道:“督主在前院书房呢,你要去便去吧。”
婉香喜形于色站起身跑了出去,德喜着急让人去追,对秦绵道:“夫人,怎么能真让她去呢,督主定要发脾气的。”
秦绵听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拉着冬枝的手回房了,德喜急的跺脚,撒腿就往孟长安的书房跑。
书房里,顾劲向孟长安回报了这几日东厂得到的消息,主要是关于三皇子的。
“三皇子近日暗中拉拢了一些老臣,应该是想让皇上废了东宫那位,另立他为太子。”
孟长安哂笑一声:“今日皇上也与本督说起这件事,正发愁呢。”
顾劲:“督主怎么回的?”
孟长安:“本督让皇上给四皇子和七皇子派些差事,皇子们都长大了,理应百花齐放才好。”
顾劲微笑:“这么一来,三皇子想一家独大就难了。”
他话音刚落,书房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像是府里的侍卫在拿人。
孟长安眉心微皱,对顾劲道:“你出去看看。”
顾劲应声,走到书房门口,一打开门,一个身子绰约的女子便扑进来,若不是他躲得快,准得抱个满怀。
顾劲愣愣地站在门边,怀疑自己今日来错了地方,厂督府有了主母,变化竟如此之大。
婉香好不容易寻到书房门口,那群人就追了过来,还对她喊打喊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书房的门竟然打开了,她想也没想就冲进去了。
“督主,救命啊。”
孟长安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书房中央嘤嘤啜泣的女子,正要发作,德喜急急忙忙地进来请罪:“督主,奴才管控不力,请督主责罚。”
他边说着边给身后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将人带走,婉香见此,哭声更大:“督主,奴婢是奉夫人的命来伺候您的,这群人却要打杀奴婢,求督主救救奴婢。”
她伏低身子,身姿曲线玲珑,尽力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出来。
孟长安凉凉地问:“怎么回事?”
德喜把刚才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秦绵说过的话也一字不漏地说给孟长安听。
孟长安凝眉看着婉香半响不语,眼神幽暗晦涩,不知在想些什么。
“督主?”德喜轻声提醒。
孟长安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道:“那就让她留下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