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河怒极站起,却不知该说什,不是不信,可是他现在才几岁?男人十来岁之时做出的承诺能维持多久?就算现在他跟阿桥感情好,可是十年之后,他真的考中了状元之后,他还会看上阿桥一个农家女?那时候,他的眼前花团锦绣的,又如何会看上连字都不识的几个祖上几代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农家妻子?!
可是——
就算将来真的被他说中了,如今还能如何?
将阿桥带回了?
别说没有立婚书,就算立了,阿桥带回来了,她的将来也毁了!
还是阻止他发奋上进?
他能阻止吗?
就算能阻止,可是这等断人家前程未来的事情他做了也会有报应的,到时候若是报应在他身上也就罢了,如果报应在阿桥身上,那他岂不是害了她?!
“岳父。”易之云自知自己情绪失控了,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焦虑,“我知道你是不放心阿桥,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一定不会辜负阿桥的!我会一辈子对他好的!”
柳河很想攻击他这句话,可是,便是他攻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会给女儿带来麻烦,“阿云啊,我不是不信你,但是你也得体谅我这做父亲的心!你这事别说是我,就算是其他人也会这样想的!我们只是在地里刨食的农户,大字不识都不识的几个,便是阿桥长得不错,可是等你来日高中了,阿桥也老了,那时候你眼里还会看到她的好吗?”
“岳父。”易之云正色道,“阿桥很好,比你所说的要好上许多许多!岳父,我也不瞒你,起先我是不喜欢她,甚至抗拒厌恶她的,可是后来跟她相处了,我发现她真的很好,她是农家女,可是,却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更好!岳父,就算阿桥如岳父所说的,我也不会抛弃她!岳父,之前的日子一直都是阿桥在照顾我们,如果没有她,我们易家也走不到这一日,还有田三的案子,当时她明明可以不管可以逃的,可是却选择跟我们一起同生共死,岳父,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不是为了要做一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阿桥之于我,不但是一个喜欢的人,更是一个恩人!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易家,更没有现在的易之云!我岂会忘恩负义?!”
柳河脸上有着错愕以及震惊,“你……你真的这么想?”
“岳父。”易之云看着他,然后,跪了下来,“我可以对天起誓,来日若是我负了阿桥,定然不得好死!”
柳河更是震惊,思绪也开始乱了,“你……你不必如此!”终究不是狠绝之人,就算关心闺女,也不能让对方发这样狠毒的誓言。
“岳父仍是不信我?”易之云眼底涌出了苦涩。
柳河看着他,心中的震惊始终无法散去,“你先起来,先起来。”
“岳父……”
“我不是不信你。”柳河道,“你先起来。”
易之云看了看他,起身,眼中的苦涩却更浓。
翁婿二人对站着,谁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柳河才打开了话匣子,“阿云啊,刚刚的话都是你说的,将来你也得记住,我不求你对阿桥多好,但是,至少跟她一条活路!”
易之云看着他,“我不会负她!”
柳河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放心了,可是,眼底的担忧始终没有散开。
柳桥提着开水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正常,虽然两人脸色都正常,但是,明显的不对劲,不过却没有说破,“爹,水烧好了。”
柳河忙起身接过,然后忙活着泡茶。
茶泡上了,可却没有机会喝。
倒不是因为易之云和柳河又怎么了,而是门外响起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
柳河诧异,“我去看看!”
柳桥随之跟上。
易之云自然也跟了过去。
原本以为是柳家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没想到柳河一开门,出现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张来福!
见了来人,柳河面色一僵。
柳桥皱眉。
“妹夫……”张来福看着柳河,唤了一句,气还没喘匀。
这一声妹夫,让柳河原本僵硬的脸庞顿时白了,张氏的事情他一直没提过,可是并不代表他不介意,他不怪她,当时的情形她改嫁理所当然,可也做不到去面对,原本张家的人不找来,而他也不去找,这件事便可以不了了之的,可是如今……
张来福竟然找上门来?!
柳桥将柳河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心叹息一声,原本她打算等易之云考试之后便找个机会跟柳河谈谈这事,可没想到张来福竟然先上门了!可他来作甚?“舅舅,你……”
“阿桥啊!”张来福从柳河身上转转移开了注意力,看向柳桥,“阿桥啊,舅舅总算找到你了!阿桥,你快去救救你娘吧,她快要死了!”
柳桥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柳河亦是震惊,随即便是担心,虽说没有深爱,可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当初他们的感情也是不错的,“舅兄,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声舅兄让张来福着急的眼底闪烁了一抹亮光,当即看向他,“妹夫!你快去救救我那妹子吧!她快要连命都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娘出了什么事情了?”柳桥厉声问道。
张来福抬手抹了一把眼,“就是妹夫没死的事情……被你娘现在的……夫君知道了……他就怀疑你娘想跑回来跟你爹……发了疯地打你娘……你娘的邻居看要出大事,就让人给我捎了一个消息,阿桥啊,你娘可是真心疼你的,你一定要救她!”说完,又对柳河哀求道:“妹夫,妹夫!我知道我妹子对不住你,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啊,她不知道你还没死,那时候你那大哥大嫂将她往死里逼,我们也是没法子!你就念在我妹子当初一心一意对你,给你生了阿桥的份上救救她吧!我求你了!”说完,便要跪下。
“好了!”柳桥怒斥道,盯着张来福那根本没有眼泪的假哭,怒道:“舅舅与其在这里求人,不如先去救娘!”
张来福愣怔,不敢置信,“阿……阿桥……你……你不救你娘?你怎么可以……”
“谁说我不救了?!”柳桥冷笑。
“那你……”
“你先去看看情况!”柳桥打断了张来福的话,随后转身对易之云道:“我们即可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就赶去。”
易之云点头,“好!”
柳桥方才看向柳河,“爹,我们先回去了。”她没开口让柳河去,便是紧张张氏,也可不该勉强柳河,而且,柳河去也不合适。
“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