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突然一出声,害得江瑜手腕一抖,差点把手上的豆汁儿全给洒身上去了。就连江瑾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曼,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陆曼确实是在笑,而且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抹了抹眼泪停了下来,颇为嘲讽的冲江瑾说道:“没错,江瑾,你头顶上的绿色帽子可是层层叠叠呢,怎么?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哈哈哈,那可是好多年了呢。”
说完她嘲讽的看了一眼静立在旁的阿婠,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没错啊,是我做的,但你能拿我怎么样?就算你们听到了也没用!就算我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又怎样?你们没有证据,还是白搭!况且真要论起来,他江瑾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阿婠皱皱眉,她对江家本身的阴私本就毫无兴趣,但状若疯癫的陆曼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江瑾,你到底把我当个什么玩意呢?”陆曼咯咯笑道:“只是一样物件罢了吧?我给你带了绿帽子,你觉得很耻辱吧?但是那耻辱仅仅是因为你身为一个男人可悲的自尊心罢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给我戴绿帽子时,何曾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江瑾走到陆曼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说道:“陆曼,别忘了自己是如何上位的。我给了你一切你想要的生活。”
“给了我一切我想要的?”陆曼的脸色突然狰狞了起来:“我想要什么你真的知道吗?没错,我上位手段确实不正,可不管如何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凭什么你可以左拥右抱我就一定要遵守所谓的妇道?我呸!江瑾,你以为自己是谁?或者说,你们男人以为自己是什么?”
“你们男人在外面左拥右抱就叫风流,而我们女人只要稍微出格一点就被称为放荡;男人出轨后幡然醒悟回归家庭叫浪子回头,能获得家人和舆论的一致宽恕。我们女人呢?同样的情况就被称为破鞋,哪怕丈夫重新接受也要忍受周围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凭什么?!”
“江瑾,你从来就没有把我摆在和你对等的位置上,你以为我真的想这样?大多数的女人,哪怕之前行为再荒唐,一旦组建了家庭都是想和丈夫和和美美的过下去,谁愿意整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江瑾,你活该被戴绿帽子!”
陆曼一阵阵的歇斯底里,竟让江瑾觉得有些茫然,他张嘴想反驳对方,但张开嘴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想告诉陆曼,你这是大错特错,可是心底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他:你真的没错吗?
见到江瑾这幅样子,陆曼突然觉得有些心满意足的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家庭的不幸就能构成你肇事逃逸的正当理由吗?”这时,阿婠的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
陆曼一哽,硬着脖子回答:“那又如何?如果不是江瑾,我在当时会愤怒到不能自已的飙车出去吗?”
“就算他如此对你,你却有无数条路可以选择,而不是选择用一种威胁到他人和自己生命安全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怒火。”阿婠盯着陆曼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是因为江瑾才作出如此举动,那么在撞人后你为何不施救而选择了逃逸?就算是一时的自我保护本能而选择了逃逸,你却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自首、道歉,为何你却选择了用各种手段掩盖事情的真相?”
陆曼愣住了,阿婠看了眼江瑾后继续说道:“所以其实本质上,你们是一样的人。”永远将过错推给对方,看不见自己身上的问题。
“你胡说!”听到阿婠的这个结论,陆曼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大喊道:“少在那里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了!你们这群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是道德标杆的人懂什么!你就尽管站着说话不腰疼吧!你很恨我是不是?没用的,法律帮不了你的,证据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是吗?”总算回过神来的江瑾蹲下身来,平视着跌坐在地上的陆曼,用一只手摸上了对方额头,将额前洒落的碎发向后拂了拂:“一码归一码,你我的事情今后再说,可是关于这姑娘的事,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干干净净吗?”
陆曼妩媚的抬眼,轻声说道:“那你倒是把证据给我看看呀。”
江瑾的手陡然一紧,弄得陆曼有些吃痛,他看着她有些扭曲的面庞,将嘴凑到了她的耳朵旁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以为我刚才将手机拿在手上是好玩吗?那可是一直保持着通话的状态呢。你猜猜,对面是谁?”
陆曼瞪大了眼睛,突然尖叫一声,猛的将头上的发簪拔下,朝江瑾的脖子扎了过去。
江瑾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飞快的朝一旁躲闪,但由于距离太近的原因依旧被尖锐的簪头划到了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客厅里的人都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呆了,因为江瑾的声音压得很低,旁人都没有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谁也没有想到陆曼会被这一席话激得突然疯了一般突然暴起伤人。
江瑜的反应最快,赶紧上前劈手抢走了陆曼手中伤人的凶器,反手将她的手腕拧了起来。阿婠赶紧上前查看江瑾的伤势,陆曼可真是下了死手,江瑾的肩头被尖利的簪子划开了一道既长且深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一直流到了地板上,皮开肉绽的看起来格外狰狞吓人。
阿婠赶紧起身对徐嫂叫道:“赶紧打电话给医院!”
江瑾面色煞白,哆嗦着嘴唇挤出了一句:“叫人把她看好,哪里也不许去。”然后就没力气再说些什么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陆曼,此刻被江瑜制住的陆曼仍在地上不断的挣扎,脸上可怖的表情恨不得把江瑾撕成碎片一般。
江瑾很快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救治,江瑜坐在手术室外,将脸埋进了双手中,一言不发。
阿婠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便走出了医院大楼,决定去外面给他买点吃的。
医院的门口总是有许多小摊贩,各式各样的小吃总是能得到病人或者家属们的青睐——毕竟医院的食物不会好吃到哪里去,总得出来打打牙祭。
阿婠环视了一周,顿时眼前一亮,走到了一个老婆婆面前:“您好,给我来两个钵仔糕。”
老婆婆的生意看起来还不错,筐盘里的钵仔糕已经卖出去了大半,只剩下空荡荡的小碗仔摆在一旁。看到眼前又来了客户,笑眯眯的说道:“好咧,小姑娘要啥口味的。”
阿婠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两个说道:“红豆和香芋的,谢谢您。”
老婆婆手脚麻利的拿起其中一个盛了红豆钵仔糕的小陶碗仔,用一根竹签飞快的沿着碗沿划了一圈,q弹的钵仔糕一瞬间就和小碗分离了开来,老婆婆见状便飞快的将竹签从钵仔糕的侧面插了进去,贯穿了整个糕体,而后又抽出了一根竹签插进去进行稳固。
再一次如法炮制后便将两根钵仔糕递给了阿婠,阿婠一手接过钵仔糕,一手将钱递了过去。老婆婆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连连说道:“下次再光临啊。”
钵仔糕来源于台山,清朝《台山县志》中就有记载其做法:“钵仔糕,前明士大夫每不远百里,泊船就之。其实,当时驰名者只一家,在华丰迂桥旁,河底有石,沁出清泉,其家适设石上,取以洗糖,澄清去浊,以钵盛而蒸之,非他人所用。”
钵仔糕的味道q滑弹牙,甜美可口,品尝这种像水晶一般的小甜品能让人心情好转不少。
阿婠拿着晶莹剔透的钵仔糕正准备回去给江瑜品尝一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了方向走进了医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辣条,然后才赶紧往回跑去。
江瑜听见脚步声就知道阿婠回来了,他抬起头,不出意外的看到阿婠拿着食物回来了——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阿婠都会去给他弄好吃的,把他当小孩哄。不过他还是相当给面子,颇为好奇的看着阿婠手上拿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阿婠扬了扬手上的宝贝,说道:“辣条。”
“……”江瑜无力的指了指她另一只手:“我说这个。”
阿婠看了看后立刻答道:“哦,这个啊,这是钵仔糕,最近几年卖这个的越来越少了,你可以吃吃看,很好吃。”
江瑜从她手中拿过了红豆味的钵仔糕,像水晶一样的半透明碗状糕体中点缀着十几颗漂亮的小红豆,看起来格外的诱人。他尝试着咬了一小口,口感有些像果冻,但又具有一种果冻所没有的软糯感,细腻爽滑的口感和甜美的滋味一下就征服了他。
江瑜三两口就将小巧的钵仔糕吃完了,目光还瞄上了阿婠手上的另一个。阿婠将香芋味的也递给他:“吃吧,本来就都是买给你吃的。”
待到江瑜将钵仔糕全部吞吃入腹后,心情总算平静了不少,虽然仍然焦急,但到底是能克制住自己心中恨不得杀了陆曼的焦躁了。
江瑜长舒一口气,突然有些奇怪的问阿婠:“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买辣条的?”
阿婠仔细看了看江瑜的脸色,发现好了很多之后决定幽默一下逗他开心,心想:网上不是经常说要吃包辣条压压惊吗?你居然不知道。生性认真的阿婠姑娘虽然融入了时代——但是依旧对互联网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质并没有了解多少,她当真了。
于是善解人意的阿婠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击江瑜的无知了,遂学着网上段子手的语气逗他说:“撕x时,辣条和钵仔糕更配哦!”
江瑜:“……”好冷,阿婠你真的不适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