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哀帝眼睛看向那盖着齐国公府徽章的信封。
“您看一眼。”
平哀帝拿起了信,看了下第一页后,手没动了,本是带笑的嘴角也淡了下来,眼睑垂得更低。
“您还不知道罢?”
她应该没跟他说,她想到宫里住一段时日罢。
平哀帝垂着的头轻摇了一下。
“我答应了,”齐璞淡淡道,“我也没法拒,她有此意想来我阿父阿娘都是知道的,他们都准许的事,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说不的份。”
所以即便是皇帝让他拦着,他也没法拦。
平哀帝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
齐璞坐着他对面看着他不语。
平哀帝也是未出声,又继续看着信,看到她在信中写到让兄长替她如何归置江南带来的物什,他嘴边的笑又涌了出来。
“她这次带回了不少心爱之物,你要替她归置好了,省得她回头找不到。”平哀帝把信按折痕折好,放入信内笑着道。
齐璞笑了笑。
君臣俩这次一同用了一顿膳,平哀帝用膳用得很慢,但这次他用了一碗半的饭,又让齐璞陪他走了走,这才在吃药有间隙让齐璞有事走就是。
齐璞走之前与他诚恳道,“我们家的人,上了心都是一辈子事,就算您不打算与她一辈子在一起,也别这么早就让她伤了心,她还太小了。”
平哀帝微笑,点点头,含笑目送了他走。
等他走后,他对身边低着头含着泪的叶公公道,“我知道的。”
所以自听说她一个人带着弟弟们回京,他就已经努力振作了……
只是没料她比他想的还要回来得早些,他从那些她给他写的她一路都在玩乐的信中,还以为她会因此耽搁不少时日。
哪想,却是早回来了。
“您知道就好,就算不为您自己,您也为为奚儿小姐的心罢。”叶公公低着头轻声道。
“唉,是啊。”平哀帝抬步往内宫走,道,“陪我再走走,选选地方。”
先替她选选哪处是她愿意住的。
他不知道,原来他的表伯父夫妇可以对他如此慷慨。
齐奚三姐弟一到京城官船停泊口,整个水面一片清澈,一眼放过去碧波荡漾,刹是美极。
今日整个泊口只有他们齐家的船入口,就是原本停在此地的官船也被拖走了,齐璞也没带多少人来接弟弟妹妹们。
宫里的叶公公也带人来了,不便多带人来,声势弄得太浩荡了。
齐奚见到叶公公也是没有惊讶,见到叶公公恭敬地朝她弯腰行礼,她上前就扶了他起来,还半鞠了腰。
人一起,她便笑道,“我的皇上表哥令你来接我的罢?”
“是呢,二小姐。”叶公公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齐国公府三小姐,她身后就是宽阔无垠的河面和万里无云的碧空,汗公公看着她就想笑,多好的漂亮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心中却是宽慰无比。
有她这样的人的相伴,宫里的人才会真的开怀。
齐奚在国公府呆了一日,第二日就被传进宫去了,这次三姐弟也都去了,皇帝传了圣旨,道许久未与齐家表弟表妹们亲近,且他身子不适,想让他们进宫中陪他些日子。
宫中已经清洗了一遍,即便是宫女也是清清秀秀,十三四岁如齐三小姐一样的少女,众多是刚选进宫来的,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很。
齐奚未见皇帝先见小宫女,见里面还有几张肖似她身边小丫鬟的脸,也是笑了。
她也听叶公公说这些宫女都是新进的,见着了几张熟脸后便对身旁专种侍候她进宫的叶公公笑道,“这都是按着一个模子选进来的罢?”
叶公公笑眯眯地笑而不语。
齐望两兄弟已经随长兄去见皇上了,齐奚却未一道同去,她有皇帝的口令,可行先到长信宫安置,再行它事。
齐奚要住的长信宫离现在皇上所住的长乐宫看着有点远。
自去年经表伯母离京前的劝说,平哀帝从他父皇先前所住的宫殿搬到了长乐宫,长乐宫离皇上处理政务的太和殿不远不近,但离内宫也是颇有一些距离。
但抄近路的话,却是近的。
叶公公在三小姐收拾妥当出宫后,跟她指了指左侧的一条小道,“三小姐,从这条道过去走十来丈,就是宫里的永善河。”
此河能通长乐宫后殿,长信宫以前是历代皇家所藏书清静之地,所来之人甚少,长乐宫能通长信宫所知之人也不多,不过,常来宫中读书的齐家人心中应是有数的。
果然,叶公公所言一出,齐奚就朝那条小道多看了两眼,还轻颔了下首。
齐奚差了兄弟一个多时辰去见平哀帝,一见皇帝她就笑开了颜,等到她请了安,让叶公公扶起后,她便朝他又走近了两步,目视着他微笑道,“哥哥你瘦好多了。”
“有些难看是罢?”平哀帝抚了抚脸,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她回来之前已经照过镜子了。
他是有些不好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