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自己都恨他那种清高到极点,死活都嘴硬的个性,不知吓跑了多少对他散发善意的好人。
可就是一把年纪都改不过来。
硬是磨蹭了一会儿,许老太太都忍不住想出声骂他是不是个哑巴的刹那,樊教授突然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许老太太面前,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粮票和肉票,塞在许老太太的手里。
面无表情道:“这是我欠许添海的人情,您必须要收下,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许老太太猜到他要干什么,就是没想到他这态度和反应都干巴巴,硬邦邦的,才说完一句话,后面就像是有鬼在追他,神色急匆匆地便要转身离开。
就连跟小黄狗玩得正开心的许诚毅都纳闷了,这樊教授性子再别扭,再古怪,也不能说话这么急切和敷衍。
莫非,樊教授是想躲什么人?
果然,他扬起脑袋,四处张望,马上看到了樊教授最不愿当面接触的夏古元。
甚至樊教授还没踏出许家大院门槛,夏古元就双手放在背后,上下一通打量,说道:“樊教授,看你这精神模样,应该是大好了。咋,今天还有时间跑来这,该不会是报恩来了吧!”
“我报不报恩,关你什么事,你自己不也拿着东西,上许家。”樊教授说着,还指了指他身后被遮掩的大竹筐。
顿时,夏古元就无话可说,还装模作样拿起一只拳头,捂着鼻子下边,咳嗽了几声。
他就是想逗一逗这樊教授,图个乐子。
谁想到这老家伙还是那么冲,就不能说话语气缓和些,活像别人欠他几百万。
让他都懒得再出声,让这老家伙自个儿玩泥巴去。
樊教授看夏古元被他挤兑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这心情瞬间开朗起来,得意的模样,立即显露无疑,似乎是故意表现出来,让夏古元郁闷。
夏古元摇头嗤笑一声,也不跟他生气,他今天跟樊教授的目的一样,都是给许家送点他们自己储存的蔬菜或者粮食。
送完这些,他就得到打谷场忙活。
实在是抽不出空,跟这老家伙吵翻天,斗嘴皮子。
“行了,把这东西都带回去,不需要你们特意给我们送过来。”夏古元还没抬脚,跟樊教授擦肩而过。
许老太太就走过来,对他们俩一起说了一句。
这樊教授和夏古元的家庭情况,她从夏美月那里是了解的明明白白。
他们两人应该算是村子里的贫困户了,一个比一个穷。
别看俩人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公社社长,其实身上根本就没多少家底。
她要是拿了他们俩人送过来的蔬菜粮食,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况且有她在,绝对不会让许家沦落到连帮忙干活的村民,都拿不出饭菜招待的那一天。
甚至不等樊教授和夏古元两人主动启齿,想要好好劝劝许老太太,收下这些东西。
许老太太就拍拍自己的口袋,接着说道:“放心,我活了这么多年,这傍身钱,我还是有些的。到时粮食缺了,猪肉缺了,我直接花票去买就行。还有你们也别怪我说话直白,实在是你们俩这日子都过得苦的很,咋还那么心宽,把自家放着的粮食,肉票都拿来,这不是成心让我们为难,惦记你们吃不饱吗?”
樊教授和夏古元听后,却颇为不好意思。
他们能拿出来的东西,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没料到许老太太坚决不收,还把他们俩人一起训了一顿。
让他们想说什么,都辩不过许老太太。
只能在心里感激许老太太,他们知道,许老太太这么说,是为了他们好,怕他们吃不上饭。
可让他们相信许家一点都不困难,那他们是打死都不相信。
见状,许老太太赶忙把许诚毅唤到跟前,指着许诚毅,向樊教授和夏古元说道:“你们应该都悄悄听过我小曾孙在镇子和县城帮人吆喝卖东西的事儿,不怕你们笑话,诚诚那钱加起来都快一百块了,还有好多张粮票和肉票,搁在我那里,怎么着都轮不到你们救济。听我的,把东西拿回去,别让婶子我都嘴皮子说干,你们还不信。”
话说到这份上,樊教授和夏古元压根就没法反驳。
只好拿着东西,原路返回。
却又不禁在心里暗道:这许诚毅真是一个胆子大过天的小滑头,帮人卖东西,收取薄利。
这种危险性十足的事儿,他都干得出来。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搁他们这些大人都必须要仔细隐瞒和考虑,而且他们全都是搞集体化,渠道就两个,差不多都是通过供销社或者国营饭店交易,毕竟都是摆在明面上,不违法。
像私人买卖被抓到的案例,全国多着呢!
幸亏他们这管得不严,再加上许诚毅及时收手,那些人也就随他去。
而除了樊教授和夏古元两人,许诚毅他姨婆夏巧玲也给他们送来了一点粮食和蔬菜。
不过许老太太没推脱,直接给收下。
谁让夏巧玲她媳妇郑华娥是个爱说闲话的小心眼儿,跟霍平茹就是同路人,搞不好是霍平茹叫她在背后偷偷宣扬,说她儿子许添海和她儿媳柳珮琴都偏袒大房,处处为难二房。
只疼大房的孩子,不在乎二房孩子等等,而闲话传着传着,版本竟然变成许添海他们纵容大房孩子,欺负孩子,想让二房断子绝孙。
哎哟,这么恶毒的谣言,传播速度更快,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周边几个相邻的村子。
现在,好多不知道情况的人,都以为许宝荣和夏美月一家是极品,仗着自己父母的疼爱,专门压榨二房的劳动力。
许宝兴和霍平茹两人却乐见其成,也不澄清,任其传言自由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