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只提了一句,又提到吴新业的儿子,“儿子也长的好看,就是太小,实在看不出来像谁。两个人都争着说像自己,特别逗。不过他也知道希望智商像孩子妈,以后能够考个好大学。”
“还记得柳长河吗?”
叶悠悠点头,“我怎么会不记得,他每年回京城,都要来找吴新业的,吴新业就把他带到我家来吃饭。”
张甜生捂了嘴笑,“可真是笑死我了,以前一个白面书生,现在整的跟个黑老头一样。”
“干他们这一行的,全国各地到处跑,项目上的条件又不比城市,当然就这样了。”叶悠悠是一点点看到他的变化的,倒不像张甜生,几年不见,乍然一见,吓了好大一跳。
“好了,我都回来了,以后要是经常来找你,你嫌不嫌我烦呐。”
“我家小辛哥哥不在的时候,就不嫌你烦。”
“你们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还是那么的好,所谓嫁给爱情,就是她这般模样吧。好多人当初也是嫁给了爱情,就比如她自己,可是为什么有的人可以一直不变,而有的人,却变的这么快呢。
张甜生不愿意再想下去,时间不早,她也顺势告辞。
然后叶悠悠发现,多个记者朋友还是有不少好处的,比如说张甜生拿来了两张请柬,要她陪自己去看画展。
“画展。”叶悠悠还有点有兴趣的,以前就没人请她看过画展,不过也有可能现在才开始兴起这样的事物。
“要穿正式一点的衣服,记得画个淡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用跟你强调,你平时上班的衣服就够好看了。”
“知道了。”叶悠悠出于礼貌,还是换了一条小礼服裙,在外头披了一件长大衣。
“这是英伦五十年代的范儿吗?看上去真是高贵典雅。我发现三闲的衣服真的不一样,好多所谓的品牌都是做加法,恨不得把所有时尚元素都堆在身上,三闲是做减法,永远只注意修饰身形。”
张甜生因为职业的关系,应该是这一代人当中,最早受到时尚熏陶的人群之一。点评起来,头头是道。
“这位就是罗老师,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叶悠悠。”张甜生很有眼色,知道叶悠悠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便只介绍了名字。
“你好,叶悠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大企业家叶总吧。”罗老师也就是这次画展的主角,伸出自己的手,和叶悠悠握在一起。
叶悠悠和他相握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般的明白了一句话,我的儿子,当他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是谁。
“罗老师,请问,您的父亲是不是也是一位画家。”叶悠悠脱口而出。
“不错,难道你见过我父亲?”罗老师神情有些激动,他去年才回国,在美术学院任教,可惜他回来的晚了,没有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乍然听到有人提到他的父亲,不由想到他辗转找到的当年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说父亲交待遗言的时候,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小女孩,还在当时的捐赠书上当作见证人签过名字。
他家里还有这张捐赠书的复印件,上头便留有叶悠悠的名字。
“您是特意拜托张甜生请我来的吧。”叶悠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她的名字留在捐赠书上,就是罗画家给儿子留下的线索啊。
“非常抱歉。”罗老师很快便承认。
“什么意思?”张甜生却不明所以,她纯粹是过来捧场,这才特意叫了叶悠悠,难道她被人算计了吗?
“没什么的,甜生,罗老师想见我,又担心我不见他,这才特意拐了一个弯。”叶悠悠轻拍张甜生的肩膀,让她稍等,自己跟随罗老师进了画展里相对安静的位置。
“我只需要父亲留给我的信,或是日记本一类的东西,我知道父亲有记日记的习惯。其他的东西,我便不要了。”罗老师急切的说道。
他回国时,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家里的房子捐了,他无所谓,但是父亲只言片语都没留下,这让他无法接受。他想要知道父亲人生中最后的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他全部都想知道。
“您是不是以为,我能有今天,起步的资金是变卖了您父亲的画作?”叶悠悠看着罗老师,他和罗画家长的一模一样,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难怪罗画家当年说,只要看到他的儿子,便会明白他是谁。
“这个……”罗老师是个艺术家,和多数艺术家一样,他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或者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怕直接表露身份叶悠悠不肯见他,现在被叶悠悠当场反问,他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表情窘迫的样子,竟然让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叶悠悠不再为难他,“明天您去一趟我家,可以带上律师,也可以带上您的朋友。”说着便报出了四合院的地址。
“谢谢。”看着叶悠悠的背影,罗老师低声说道。
“不客气。”叶悠悠没有回头,却听到了,并且给了回应。
她迎着张甜生走过去,而张甜生看到她过来狠吁一口气,“真是的,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跟我玩心眼。”
“没关系的,我不知道他回国了,如果知道,我也会主动邀他见面的。”不过,再呆下去,仿佛也没什么意义,张甜生也跟着她一块离开。
“我还没去你的公司呢,我可以去参观参观吗?”张甜生说道。
“好啊。”叶悠悠带着回了公司,张甜生自己去超市里逛了小半天,然后又请叶悠悠吃了饭,这才离开。
第二日,叶悠悠没去公司,而是把吴新业请到家里,毕竟是交接别人父亲留下的遗物,她总要有个见证人。
罗老师如约前来,陪伴的是和他年纪相仿的一位男士,说是他学校里的同事。毕竟他刚回国不久,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同事了。
叶悠悠就坐在院子里,脚边放的是罗画家当年留给她的箱子。
罗老师看到箱子便开始流泪,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父亲的东西。
“当年,我遇到你父亲实在是巧合,我是在路上听人说起,抱着捡漏的心情才找过去。”叶悠悠说起当年这段往事,罗老师更是泪如雨下。
“我就知道父亲宁愿把房子捐掉也不肯留给他们,必然是有原因的。亏他们还有脸来找我,口口声声要认亲戚。”罗老师想到父亲人生最后的时刻如此孤单,捂脸大哭。
“其实,您父亲病的并不严重,但是却没了求生的意志,很抱歉,我当时并不知道会如此。”
“不关你的事,我们家有遗传的疾病,我父亲送我出国,其实不是为了学习画画。他是想让我去国外求医,看看能不能治好我们家族的遗传病。”罗老师此时也放下心防,讲述往事。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明白了。”明白为什么罗画家当初没了求生的意志,是因为知道自己到了发病的边缘,在当时没人照料,儿子也无法回来的情况下,他可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归路。
打开箱子,叶悠悠把东西推了过去,你仔细清点一下吧。
这桩心事,也算是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