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清想了想,道:“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去问问他。”
崇山看着梁云清脸上浮起的坏笑,身体一僵,道:“……你是说葛钦舟么?”
梁云清:“呵呵,除了他,我还能推荐谁?”
崇山冷哼一声。
梁云清又道:“你别看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我们班当年有谁比他知道的事更多的?”
崇山不情愿地说:“我知道。”
“他被官家封杀后,锐气也减了不少,在外头闯荡了十几年,就最近才在h市稳定下来。”梁云清举起酒杯,“去见见他吧,跟他聊聊,说不定能知道你想知道的。”
崇山微蹙眉头跟他碰了碰杯,喝了口闷酒,问:“他现在在哪里?”
梁云清:“你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崇山:“……删了。”
梁云清笑了出来:“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做这种事!难道你还在为他当年……”
“闭嘴,别再说了。”崇山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知是为往事难堪,还是佳酿醉人。
几天后,崇山在h市的火车站见到了葛钦舟。
男人穿着不太讲究的外套,头发长过了耳根,他倚在一根柱子上抽烟,不急不缓地抽着,偶尔朝站台的方向投来一眼。
十几年了,他们都老了……
崇山拿起手机,屏幕上是男人几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几点到,来接你。”还是那么惜字如金,毫不废话。
葛钦舟看见了站在出站口发呆的崇山,直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那一瞬,崇山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只有一臂,崇山尴尬地想说点什么,却被葛钦舟抢了话头:“吃饭了么?”
现在下午三点半,吃个屁饭!崇山默默吐着槽,心情也轻松了一点。
“想吃点什么?西湖醋鱼还是荷叶粉蒸肉?”男人一边领着他往外走,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我晚点就回去。”崇山道。
葛钦舟没回他这句话,只是忽然停在一排电动车前,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钥匙。
“额、你、你开电动车?”崇山愣了一下。
葛钦舟挑眉,“怎么了?”
崇山的眼皮跳了起来,果然,眼前的男人拍了拍后座,自然道:“上来。”
“……”崇山抚额,“你说目的地,我打车去吧。”
葛钦舟看了他一会儿,眼前的人衣冠楚楚,精致的衬衫和风衣,擦得发亮的皮鞋,坐电动车确实不适合,但是……
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我说,你不是有事来找我的么?”
十分钟后,两个男人坐在一辆被人艺术加工过的彩色电动车上,在h市的大街上飞驰……
下车的时候,崇山觉得自己十几年的脸都丢在这一刻了!至于十几年以前,呵呵……貌似也是丢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想到这一点,崇山就想一脚踹过去,暴揍这个男人一顿,然后拂袖而去!
“杵在那儿干啥,快进来啊!”葛钦舟停好车,招呼了他一声。
崇山黑着脸跟上,走过歪歪斜斜的弄堂,周围看上去像是居民楼,一直走到底,眼前出现了一座仅容一人走的钢架楼梯,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张手工绘制而成的海报——轻舟画室。
看到前面两个字,崇山的眼角又抽搐起来。
两人走了上去,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着很危险,接着到了二楼的露天走廊,男人随手推开了一扇门,里面冒出一阵暖烘烘的热气,还有窸窸窣窣的人声。
崇山进去后,发现里头竟然是一间画室!
画室里约莫坐了七八个学生,最小的估计都不足十岁,孩子们见到有陌生人后,一脸新鲜地扭头看了过来。
“来来来,都过来认识一下。”葛钦舟招呼他们,“这个是崇老师,是国立美术学院的副教授。”
“哇~~~”“哇~~~~”“哇哦~~~~”学生们一阵惊叹,呼啦一下把崇山围住了,崇山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挨个儿跟他们打招呼,被几个孩子沾满颜料的手东摸摸西碰碰。
“啪!”葛钦舟眼疾手快地拍开某个学生的爪子,“只许看,不许摸。”
学生们一下子都松开了手,退开一步,一脸委屈又渴望的表情。
崇山:“……”
有学生问:“葛老师,崇老师是你的谁啊,你怎么认识他的呀?”
葛钦舟笑道:“这是葛老师以前读书时的……咳,同学。”
崇山听葛钦舟说完,刀子般的视线才收回去。
又一学生撇嘴道:“葛老师骗人,崇老师是副教授,为什么你不是?你是不是成绩不好?”
葛钦舟正想为自己辩白,却听边上的崇山笑出声来,他把话咽回肚子,愣愣地盯着崇山看了一会儿,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