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慢条斯理拿起了筷子,慢慢夹了颗青菜,往嘴里塞。陆璟微微抬起眼角审视了眼垂着头的徐惠然,又垂下了眼。
陆构吃了口饭,对陆源恭敬地说:“爹,大郞说明天下午家里的稻子就割完了。我想让佃户和帮工去帮着把四郞媳妇的还有五郞媳妇的稻子也给割了,就不用外面找人了。”
徐惠然的眼皮子动了动,握着的筷子停在了那。
陆源答应了声:“行。”
“那我替四郞谢谢爹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还不回来。”陆构骂了句。
小陆蔡氏白了眼陆构:“还不是在乡学里读书。明年要考县试,四郞紧张着呢,就怕考不好。这两天可用着功。”
陆璟转过了身:“谢谢爷爷和二叔。”
陆源摆了摆手:“没啥事,五郞好好读书,明年好好考试就是了。”
陆构虚伪地笑着:“五郞,一家人客气什么。四郞虽是哥哥,读书上还真要五郞帮着些。”
“二叔客气了。”陆璟说完,转过了身拿起筷子。
徐惠然咬了咬嘴唇,不想放过机会,慢慢抬起身。这桌的都看向了徐惠然,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陆璟的眼皮子抬了起来:“先吃饭吧,佃户和帮工的工钱不用在意。”
徐惠然吃惊地望着陆璟,他怎么知道她是要用这个理由来要回那六亩地?徐惠然有些慌,怕陆璟知道更多的事,比如说她的重生。
“既然一直是家里的帮工种得地,那这田里的粮食也该归家里才是。”陆璟看着徐惠,语气平淡而舒缓,好像是夫妻间的商量。
刘玉秀和杨如春心里舒服些,家里那点钱快给二房拿光了,要是再来个五郞两口子,那这一年到头的辛苦不都白费了。两个人都看向了徐惠然,是不是要占这个便宜。
徐惠然坐好了:“这是自然的,我要跟爷爷和二叔说得也是这个,没想到五郞也想到了。”
杨如春心情好,眼睛在陆璟和徐惠然脸上转:“五弟和五弟妹真是那个啥,什么心有啥就一点通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陈冬梅冷哼了声。
杨如春翻了个白眼:“四弟妹,五弟妹可是把自己地里的粮食给了家里呢。”
陈冬梅冷笑了声:“没我爹,这家还不都喝西北风了。”站了起来,一扭腰走了。
杨如春要发作,看到陆珍在挤眉弄眼,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用唇语骂陆珍是个窝囊废。
陆珍嬉皮笑脸,还很得意。
看到陆琥心里直叹气,一个太没主意,一个太有主意,这两个弟弟可怎么办。
吃好饭,各自散了。上楼梯的时候,陆璟看到正一手拎桶热水一手拎桶冷水的蚕姐:“水放到净房就好。”
蚕姐眼睛往陆璟身后的徐惠然看:“姑爷……”
徐惠然截住了话:“蚕姐,记住以后喊‘五少爷;,赶紧着把水给拎到净房,让五少爷洗过澡看书。”
陆璟回头瞧了眼淡定站那的徐惠然,他并没有要训斥蚕姐。蚕姐拎得水是给徐惠然用的,他知道。只是他觉得做为丈夫,总得说点什么。
水温正好,洗得很舒服,尤其外面的月光照进来,还有飘进来的阵阵桂花香,外面的蟋蟀叫。
陆璟靠在木桶,闭着眼。一切都很好。就是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新婚夜的徐惠然清高,目下无尘;现在的徐惠然,却乖巧,屈己待人。还有眼神,新婚夜是不谙世事,现在则是看尽世事。一夜之间,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陆璟有些糊涂了。人定然是一个人,只是转变有些太快了。木盆里的水有些凉了,陆璟打算从木盆里出来。
楼下传来了男女的调笑声还有洗澡的水声,从地板缝里往上钻,一直钻进了陆璟的耳朵里。
陆璟突然觉得水要滚了起来,跳出了木盆,溅起的水洒在了地板上。陆璟希望水能从地板缝里滴下去,浇灭火焰……
陆璟打开门,准备逃离这里,眼一抬,看到了只穿着浅粉色薄如蝉翼纱褂子的徐惠然。
那簇火焰又要烧起来了……
第20章 棕子糖
徐惠然不想等陆璟洗好再去净房洗,就在卧房里洗了。怕洗完的脏水给陆璟看到,徐惠还特意洗得比平日要快些。
结果门开开来,就看到陆璟,且是衣衫不整。
陆璟身上的薄纱里衣敞着,露出硬朗紧实的胸膛,少了些书卷气,多了些男子气。徐惠然视线垂了下来,正好落在陆璟松松的套着的绸裤子上,似乎更糟。
徐惠然脸烧了,心慌着把门关上,险险夹到蚕姐的后脚跟。
蚕姐听到身后的门“砰”一声,吓了一跳,手里的木盆里的水晃了晃,洒出来些。蚕姐再一看陆璟阴沉的脸,小跑着就下楼了。
陆璟瞪着对面紧紧闭着的门,身体里内心里两把火在烧在打架。
一把火是看到徐惠然薄如蝉翼的纱衣下,鲜红的抹胸配着白皙的肌肤,就像白雪红梅,娇嫩惹人怜燃起的火。另一把火是徐惠然看到他后迅即狠狠关上门,好像他是洪水猛兽,燃起的愤懑之火。
陆璟回到了书房里,也不再加件衣服,坐在了书案前。腰一动,酸痛着,白天割稻子割得太猛了。
他好强争胜,但断不会一味卖勇。今天白天就有些荒唐了,跟伙帮工争什么。陆璟捏了捏腰,就算年轻也知道男人的腰是要紧的。
这么一想,又想到了阳光里的徐惠然,给太阳晒红的肌肤真艳,所谓人面桃花也。再想,就是刚才浴后双颊的娇嫩。
陆璟吸了口气,把手从腰上拿了下来,功名才是最要紧的事。
他拿起了书。陆璟一向自制力极强,这回却有些看不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