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想了想,朝山下望去,又问沈寒香:“带的是年前跟着你那个?”
过年时陈川到沈家送过一次年礼,沈寒香略一思忖,犹豫着点了点头。
“等着。”
一眨眼陈川便没了踪迹,他三级当成一步,没一会儿便下了山。沈寒香奇怪他要做什么,一时忆及那陈川多年衙门生涯磨砺出的锋利眉眼,似乎这么站在外头同他说话也很是不妥,这会儿才觉得脸孔有些发热,索性不等三两,先上了山再说。
刚上到山顶,清风吹动裙裾,一青衫道姑走了来,高挽仙人髻,手持拂尘,款步行来。
“可是替沈家老太太来点灯的?”
鼻端嗅到一股十分好闻的香味,沈寒香略一点头,额前冒汗,低头歉道:“不过点灯钱在丫鬟那里,她脚程慢了些,我等她来了再点。”
“不妨,老太太叫见了来点灯的人,定要引入观中,一窥诸神仙洞府,沈姑娘不妨跟贫道入拜天观逛逛,我留一小道在门前等候,人来了便引进来即可。”
那道姑生就一张蟠桃脸面,颧骨染着胭脂红,一副菩萨细眉细目模样,沈寒香只得双手合十,与小道细细吩咐三两的模样,又形容陈川,才跟着道姑入拜天观。
观中另有一股浓烈香味,与道姑身上的极为相似,却又略有点不同。
沈寒香便向道姑问:“道长身上好香,这是什么香料,从前似未闻见过。”
“贫道不曾熏香。”转瞬那道姑一想,笑道:“必定是在观内沾染的,此香名为南柯,乃观中一千年香木长成,切为小块,入炉焚灰所发,待会儿带姑娘去看,先去西厢,那里有位神仙般的人物,等着见姑娘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外地,还没调整过来,将就看着,过几日大概更新节奏就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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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且说那日沈寒香在拜天观偶遇一飘渺出尘的道姑,随她先入了观内,道姑留下一小童在观门外等候三两与陈川。不过片刻,三两、陈川到了拜天观外,见一小道迎上前来。
小道童躬身,手持拂尘,朝陈川二人道:“沈姑娘已先入内拜仙官,二位便在此处等罢。”
三两急道:“点天灯的银钱还在我这儿,姐儿怎么先就进去了呢?”
陈川拉住三两,朝那道童也一礼,说:“那我们就在这儿等,小道长先进去罢。”
“哎,你怎么,拉拉扯扯的……”三两拍去陈川的手。
陈川朝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指了指,低声道:“跟我来。”
原来要爬树,三两一听,急得忙摆手,扯着自己的裙子褙子,面红耳赤道:“简直荒谬,怎么能爬墙……等一会儿姐儿也便出来了。”
陈川也不管她,把袍襟朝腰中一掖,三两下爬上墙头,四下张望,见底下无人,便跳了下去。
三两还在墙外叫道:“钱,点天灯的钱没拿……”
陈川原路爬出,把钱收起,又爬墙入内。仰望天空,见得彩灯飞出,便朝那方向而去。
“那边便是西厢,咱们拜天观,常有贵人出入,姑娘小心脚下。”
沈寒香忙低头一看,悬空的脚底,一湾清泉流过,人便如行在水中而不湿半分足履。锦鲤在水中游动,道姑行来,扶住沈寒香,笑道:“不少人经此都要发出惊叫,此处是玻璃铺成,下有一道活水,水中养鱼。都道人在看鱼,殊不知鱼也在看人呢。”
自玻璃桥上过,道姑玉手遥遥一指,一排屋舍墙面暖黄,被阳光晕着,令人望之神思惬意。
“就是这儿了。”立定在一间屋前,拂尘自沈寒香手背拂过,重归在那道姑臂弯之中。
“姑娘请进,沈老太太特意吩咐过,点灯之人,一定要见过此间贵客。半个时辰之后,贫道会来带姑娘去点天灯。”
沈寒香前脚进门,便听见极轻的关门声,但其间又有锁门的金石之声,她忍不住回身检视,门却已打不开了。
屋内空气中浮动着那奇怪的香味,闻得久了,沈寒香觉得身上有些发软。
“怎么回事?”她心内奇怪,手摇了两下门,那门轻摇动两下,全然无法将其打开。
“是沈家三姐么?”一男人说话声传来。
沈寒香转过身,却不见有人出来,只得硬着头皮朝内走,绕过多宝格,转过去。
天光自窗口落入,是个陌生男子。
“你……你是谁?”沈寒香眉毛皱了皱,站在多宝格边,便不再过去。
遥观那是个生得平淡无奇的男人,手边放着根拐杖,显然不良于行。看着年纪也有一些,至少有三十了。
“是沈老夫人叫我过来的。”那男人嘴角弯起笑,笑中有股令人极不舒服的猥琐感,他抓起拐杖,支撑着自己起身,拐杖每一次击落在地,都令沈寒香身不由己后退一步。
“老太太叫你来见我?”沈寒香指了指自己。
“对,专程来见三姐你的。”
窗外一声重物落地闷响。
空无一人的院中,墙头上跃下个人来。陈川拍了拍衣袖,心道,只这一个院子没半个人,他先去点天灯那儿,不见沈寒香,一路行来,也不见人,心中正十分奇怪。
忽听见沈寒香的惊叫声。
陈川耳朵动了动,朝声音来处快步跑去,看见一排紧闭的房门,又听见沈寒香模糊的声音自屋内传出。仅一间房门上了锁,陈川猛撞开那间屋门,里头冲出个人影,慌不择路撞了他满怀。
沈寒香鬓发凌乱,朝陈川身后一藏,浑身直是发抖。
陈川将她护在身后,里头一声咆哮:“贱婢,也不看看爷爷是谁!你们沈家许给我们家一个女儿,言而无信,老爷我回去便将你们沈家所作所为宣扬出去,看谁还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