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她话音一落,就挥剑斩向申屠疯子,不想竟被她身旁的同伴以剑格开。出手阻拦的是三女中年龄最长的,她一言未发,似在认真评估申屠疯子话语中的真实性。

“其实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我,恐怕你们早已沦为蛊虫的饵食了,就像树那样……”申屠疯子语出惊人,她脸上的笑,与其说是幸灾乐祸,不如说是恶意残酷的:“你们不妨猜猜看,你们亲生爹娘究竟是因何而死的?我给你们一个小提示,你们个个都是那女人煞费苦心搜寻到的绝佳的炼蛊材料!”

闻言,三个女子表情各异,许是惊许是疑又或者是怒,而到我这儿,就是欲哭无泪了——偷听了这么大的隐情,等等不被灭口才怪。

谁能想到,申屠疯子、树以及这三个女子原本是一家人,申屠疯子是大姐,树是三姐,至于三名女子……说来奇怪,为什么我越看这三人越眼熟呢?

我不经意地扭头,正好瞅见毒瑾无声无息地向后方暗处潜去,我一怔,直觉认定他是见势不妙,打算扔下我独自逃生。这下,我真要飙泪了,可怜兮兮地望着毒瑾企图唤起他最后的同情心,结果他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好吧,我不会怪毒瑾的,性命攸关,既然他一个人能逃掉,就不必陪我犯险。

“虽然你没能帮我逃出去,但带我到这儿,也算对我仁至义尽了,之后就看我自个儿的了。”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开口说道:“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捎个口信给颜煜,让他想法回族里去,他的族人会保护他的。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我在门派我住的那个院内藏了许多金银珠宝,还在桓城墨台府的院中埋了一些玉石细软,原本就是为逃命所备,现在看来我可能用不上了,正好做个人情赠予你,你一个男子,到处行走多有不便,但有钱财傍身,至少生活能有所保障。”

“你……”毒瑾面露古怪,但没多说什么,兀自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剩我一人躲在原处,紧紧握住剑柄,苦苦思量逃生之法。貌似,我只能寄希望于申屠疯子了,希望她可以让树诈尸或者搞出点什么跟三女同归于尽。

“很遗憾,我没打算死在你们的手里。”

当我听申屠疯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觉精神一振,屏息期待,只见她忽然坐直身子,歇斯底里地狂笑,伴随着夸张的笑声,她的嘴越张越大。当第一头足有碗口粗的蛊虫从她口中爬出的时候,笑声嘎然而止了,可她的嘴没有闭上,于是我又看到了第二头、第三头……还都是活生生的,天知道申屠疯子养了它们多少时日。

请原谅我的语言的苍白,也许开始我还能面不改色地计算从她口中钻出的蛊虫的数量,但当蛊虫越聚越多,不断地从她的脸上、手上涌出,最后甚至破肚而出,我想我真的后悔躲这儿了,也许呆在地窖是更好的选择。

屋上二女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比我好不了多少,她们连连后退,一直跃下了屋顶停在小个子的身边。

“大姐死了?”小个子怔怔望着屋上。

死了,绝对死翘了,我确定,她身上的蛊虫就是证据!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年龄最长的女子叹了一口气,转而对边上面色阴沉的女子说道:“你先扶七妹出去,我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那位夫人……”

“大姐,那边还躲了个哑奴!”小个子慢半拍地叫道,一手直指我的藏身之处。

你才是哑奴,你全家都是哑奴!我暗咒,握剑的手心汗湿,无奈一步也挪不开。

“怎么可能?应该全跑走了才是。”话虽这么说,但阴沉女子还是提剑走了过来,她毫不费力地劈倒石笼,随即就看到了坐以待毙的我。

举剑,她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落剑,杀人对她而言,可能就像切棵大白菜。

我奋力横剑一挡,那女子的长剑居然就脱手飞了出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在我面前软软地倒下,几乎是在同时,不远处的另外两名女子也倒地不省人事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忽觉鼻间奇香汹涌,瞬间就盖住了空气中刺鼻的焦味,在上风口处,站的是毒瑾!

“我还等着你报答呢!”他难得露笑。

☆、88怨春不语闲愁最苦

我躺着,很痛苦地躺着,身体仿佛在极地冰寒与熔浆炽热之间翻滚,脑海中空白一片,对时间空间没有具体概念。

“毒玄,你给我醒来!如果区区伤寒就要了你的小命,那么救你出逃的我岂不是很可笑?”我感觉有人一直在我的耳边叫嚷。

伤寒?怎么可能,我是药人体质,不会患病染恙的,我只是渴睡,身体累极,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我要好好地睡一觉……”我口齿不清地咕哝,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到。

之后,我继续身不由己地在混沌之间挣扎,直到一股甜香味唤醒了我的嗅觉——无比熟悉的香气,一点点渗透进我的心肺,没来由的,我如释重负,四肢百骸仿佛获得救赎,痛苦缓缓消逝,一切归于平静。

我不知又睡了多长时间,当那个声音再次出现,我依稀能辨出是个男声:

“烧热总算退下了,看来佛手柑对你果真有效!你到底是喜欢这味儿呢,还是喜欢身上带这股子气味的人呢?”

身上有佛手柑味儿的人……我无力思考这话的含义,勉强半掀眼皮,眼睛对不准焦距,视线模糊成片,只知道有人正用湿布为我擦脸。如此近的距离,甜香更加浓郁了,我下意识挪向床边的人影,贪婪地吸取令我心安的味道。

“刚消停一会儿,怎么又开始乱动了?”那个声音流露出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奈,他重新帮我掖好被子,又把我往床的内侧推去。

我抗拒地扭动身子,出其不意地攫住他伸过来的手臂,然后效法考拉环树攀了过去。

“你……毒玄,放手!别逼我动手!”可惜手的主人并不配合我,他尝试拨开我,可似乎有所顾虑,所以没用很大的劲力,这便让我有机可乘,得寸进尺地越缠越紧、越靠越近,最后犹如藤蔓一般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是不是故意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想作甚?”那人猛然从床边退开,可我就是死活不撒手,随着他的动作,我连人带被子横在床上,还险些掉到地上。

“给我躺好,若你再受寒,我就留你一人自生自灭。”此时的声音不再轻柔,而是接近咬牙切齿。

“别动,让我抱抱……佛手柑……”我呓语,很努力地让自己沉浸在温暖的甜香中,然后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

最后的意识是,我抱着我所认定的佛手柑躺回了软被中……

“等你醒来,我会好好跟你算账的!”同时,我还听到了这句冷哼,异常清晰。

-------------------------我是卷入似曾相识的梦境的分割线-------------------------

“呜呜……”似蚊咛般的轻泣,一直萦绕耳畔,挥之不去,避之不得。

这算是低频噪音吧,而且绝对突破了公害认证的等级,终于,我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因为我身处一团漆黑当中。

我四下寻求出口,在向上的过程中遇到了某层障碍,但我的行动并没受到多大的限制。很快的,我就冲破黑暗,遇见了光明——

好刺眼的……月光啊!

“啊!”这声中气饱满且高亢响亮的尖叫不是我发出的,相反地,被吓了一跳的人其实是我。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五六岁的孩童满脸惊恐地注视着我,瘦小的身体瑟瑟发颤,抖着抖着,居然还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我的样子很吓人吗?我纳闷地垂首自顾,赫然发现自己竟长在一个土瓮中,我的脑袋是顶破了泥封从瓮口探出来的。周围另有十来个相同的土瓮,看不出是按什么规律来摆放的,只是最前方的一个瓮身碎了大半,瓮中的不明液体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