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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缕从云团里出来的魂魄在地府内飘来飘去,没个规矩。俩鬼差唯恐其捣乱,一把甩出铁链将其锁在墙角,而后前往判官处禀报。
判官扶着络腮胡子,拿着生死簿眉头揪成一团:“奇了怪了!咋地完全找不着信息呀?”
“大人,您是说找不着那魂魄的阳世?”一鬼差问道。
“不错!此事得禀报阎王老爷。”判官合起生死簿一撩衣袍,即刻往阎王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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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将此缕魂魄掐在手中闻了闻,看了看,自带凶狠的眼神里满是疑惑:“奇了怪了!竟是一点气息也无,全然查不出阳世何处,前世何物。”
“老爷,您是说此魂魄身份不明?”判官问道。
“不错!”阎王老爷将魂魄交给鬼差,忖了忖,道:“先让其留在地府,待查明她阳世身份再按命格送入轮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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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她留在了地府中,以一缕无名魂魄的身份。那捡她回来的鬼差见她拖着铁链飘来飘去,经常流窜在各类鬼道之间十分扰鬼,便索性将铁链放长,一头锁在裤腰间。
如此过了半个来月,吸收了地府不少阴气,她逐渐恢复意识,逐渐有了形体。但她来自何处?姓甚名何?她竟半点未得知。
“我说女鬼,你倒是想起自己叫甚名字没有?我这天天要干活儿,还得肩负看管你的责任,实在是累得慌呀。”那鬼差怨念着。
“那你就放开我呀,何必看管,我又不走远。”她本是心里这么想着,却听见自己出了声音,她居然能说话了!
“哟!你能说话呀?原来是只女鬼。”那鬼差很是诧异,“你叫甚名?”
“我不知道呀。”她有名字么?半点儿记不得了。
“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阎王老爷如何查到你的阳世啊?查不到你的阳世,如何送你投胎啊?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做鬼?话说岔了,你如今还算不上鬼。”那鬼差咯咯笑着。
“你又叫甚名?”见鬼差取笑自己,她哼气反问。
“大人我大名浪险!此乃大人我阳世时候的名字!”那名为浪险的鬼差,个子矮小高仰着下巴,一副我欲欠扁的模样。
“浪险兄,你说我如今不是鬼?那我何时才能成鬼?”她问道,想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比鬼都不如的。
“容易啊!只要你家人亲友给你烧些元宝蜡烛,你受用之后自然能修成鬼了。”浪险鬼差松开锁在腰间的铁链,边道,“不过看你这样子应是无人给你烧香的,看你最近规矩了些,就不锁你了,可别到处飘啊!”
“知道了大人!”她连连点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大铁链,又问,“大人,可否将这铁链也去了,我这走路也轻些,拖着个链子声响颇大容易干扰其他鬼。”
浪险鬼差犹豫了下,而后卸开她身上的大铁链:“大人我体恤你无亲无故,无名无姓,走吧,虽然你连脚没有。”
说完,浪险鬼差便忙活去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果然没脚,只有蜷曲成团的白烟。
......
地府分十八层,顶层不计其内。据说每低一层,那其中的环境便越加可怖。所幸她身份不明故而被留在了顶层,这顶层里的鬼可都是前世里修得善果的老好人。只是这里的鬼去留匆匆,多数赶着投胎没几个留下,是以她也就没能认识什么朋友。
因无名,地府中的鬼魂鬼差都喊她鬼女。她时常飘进各层地府去观看,初始被那刀山油锅惊得不轻,被那奈何桥上分离的眷侣感动地不行,对那冤死却不愿投胎的冤魂又纠结地紧。但时日久了,她便习惯矣。
...
“郎君,我不愿与你分离!妾身不要忘记你!”
“爱妾!爱妾!我亦不愿忘记你!”
这日,奈何桥上,她坐在桥头,脚边放着大桶孟婆汤。见桥上一双眷侣这般纠缠,于是清了清嗓子,声色到位摇头晃脑劝慰道:“二位且听我一言,前世烦恼何其多何不重头再来过,喝下此汤水来世再相会,不喝此汤相会无来世啊。”
“这……”那双夫妻犹豫不决。
“不喝罢也,赶下奈何桥推下忘川河,下一位!”她舀起一碗孟婆汤,念道。
那双夫妻面面相觑之后,接过孟婆汤喝下,深情对望互诉:“等我!”
而后,便到了下一位。
孟婆提着裙摆急急忙忙跑上奈何桥,笑嘻嘻地接过她手中的木瓢:“多谢鬼女替我看了会儿,没出什么事儿吧?”
“无事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孟婆从怀里掏出一小颗腐晶,她拿过腐晶揣进怀里朝孟婆拜别。
腐晶是地府当差鬼们的俸禄,每个鬼差不同职位划分,孟婆的腐晶每月三十颗,鬼差腐晶每月二十五颗,而她由于平日里闲来无事,时常被鬼差们以多至三颗少至一颗腐晶的酬劳唤去兼差。她拿着这颗腐晶飘到自己平时栖息的枯树枝头,将其藏在其中。而后,她又飘去地府各层,看看有没有需要偷懒付腐晶让她替班的鬼差。
此时她飘到第四层孽镜地狱,那是管理着前来地府报道而谎辩其在阳世犯罪真相的鬼。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便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浪险鬼差正手持三尖铁叉看管排队照孽镜的谎鬼,后头一个鬼差见她飘来,赶紧退到出口,伸出一指示意一颗腐晶,笑而不言。
“成交。”她点头答应,而后便拾过三尖铁叉站于队伍后头呵斥谎鬼们前行。
……
“鬼女,又出来赚外快啊?我瞧你这平日兼差的腐晶比我们鬼差还多。”浪险鬼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