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上仙。”
神仙在意的地方还真是细致……
“仙姑为何杀它?”谭云山从善如流更换称呼, 又替既灵问了一遍。
“该杀。”
“即便该杀, 想来也有相应司职的上仙管辖,仙姑既无司职,理应于九天逍遥,怎会为区区一条小蛇下凡?”
“……”
既灵正等着听仙子列小灰蛇的“罪状”呢,若这真是个作九恶而行一善的妖,那该救还是该杀,该行大义还是报私恩,有得纠结了。结果人家谭二少四两拨千斤就闪避掉了可能出现的两难,把云上仙姑拖进了“谭氏之坑”。
一个猝不及防,一个好整以暇,四目对望,一时无话。
场面有点尴尬
世间万事皆有因,但显然仙姑不愿意“分享”。微咸的海风里,船上四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句“知恩图报,天经地义”,便被骤然而起的金色光墙围住了,墙壁很快在头上封顶,恍若一个金碗将他们扣在甲板之上。
这仙术同景亭时南钰施的那个如出一辙,不会伤人,但却将他们同外界彻底隔绝。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人有些蒙。
冯不羁一拳打到仙壁上,拳头震得发麻,仙壁毫发无伤:“不是知恩图报天经地义吗,那困住我们干嘛?”
白流双站在仙壁正中央,不敢往前后左右挪半步,以免沾到仙壁之气:“臭神仙们说的话,哪能当真。”
谭云山撩开下摆弯腰取绑在小腿上的菜刀:“看口型应该后面还有几个字,只是仙壁来得太快,挡住了声音。”
冯不羁:“还有话?你看清口型了?”
“应该是对不住吧,”谭云山执刀而起,划破掌心,“知恩图报天经地义,但是对不住。”
淡淡话音落下,他已将手掌贴到仙壁之上,闭目凝神,口中似有默念。
出乎意料,掌心鲜血并未滴落,而是在仙壁上满满染开红晕,像落入水中的血珠,一点点散开。
谭云山的额头已渗出汗水。
仙壁似有微震,却并没有真正要破开的意思。
“修行之血有用吗?”冯不羁看出他在破壁,想帮忙,又没个章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自言自语完,已经咬破手指头杵到了仙壁上。
没用。
仙壁在谭云山掌下还能微震,在他杵上来的瞬间毫无波动。
冯不羁也不知道是没有仙气的血就不行,还是血量太少,正犹豫要不要也狠点来一刀,杵着仙壁的指尖忽然被震得发麻。
仙壁上多了第二个手掌。
冯不羁惊讶地看向身侧既灵,割手放血,掌心贴壁,除了不知道该吟什么咒,其余皆有样学样。更神奇的是这姑娘不念咒倒比谭云山念咒还管用!
仙壁上的红光极速扩大,震动也越来越强!
砰——
仙壁尽破!
这可不是以巧取胜,这他娘的就是实打实的硬杠啊!一想到两个伙伴的法力竟然破得掉仙术,冯不羁也跟着热血沸腾,简直与有荣焉!
壁外的仙人也大吃一惊。
呃,仙人们。
“臭唔——”白流双刚一张嘴,就被眼疾手快的伙伴们捂住。
情况未明,还是不要暴露太多的好。
尘华上仙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依然踩着巨剑凌空而立,紫软甲在淡金色仙光中,熠熠生辉。
“你们竟然……怎么可能……”云上仙子这会儿已顾不得与他对峙,而是震惊地望着刚刚破掉自己仙术的船上四人。想不通的地方太多,竟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南钰转过身来,体贴帮她问:“只有仙才破得掉仙术,你们究竟是谁!”
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问题。
船上伙伴们总算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了。
“修行之人。”谭云山从容道。
南钰点点头,看向云上仙子,灿烂一笑,竟是个好说好商量的语气:“瑾虹仙姑,修行之人,估计因缘际会沾了点仙气,没准以后还是你我仙友呢。”
被唤作瑾虹仙姑的云上仙子微微眯眼,半信半疑。
船上两人一妖心情复杂,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刻睁眼说瞎话的尘华上仙哪里还有那明朗的少年意气,怎么看怎么像谭家二少他弟。
低头用帕子绑手掌的谭云山总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可等绑完抬头,三伙伴视线都放在空中二仙身上呢。
可能是自作多情了,他想。
眺望水中,遍寻不到小灰蛇的身影,谭云山心感不妙。刚刚急于破壁,便是担心赶不及,若不能在小灰蛇被杀之前出来,那破了仙术也无意义。
而今仙术破了,小灰蛇不见了。
但南钰来了……
谭云山一怔,第一眼不是看南钰,而是看既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