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1 / 2)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朱琪眼看像是被她这话气着了,极力地为自己八哥义愤填膺。

“我问你一句,刘嫔为什么逃出皇宫以后要自杀?”

“这你不是说过了吗?因为刘嫔身子不好,怕自己的事给别人连累。”

“是,我是这么说。但是,只要你仔细想一下,就知道这里面不合逻辑。要是刘嫔一早打算了不想拖累别人,何必费尽心思去拉扯上没有关系的常嫔,用尽心力逃脱皇宫,一早跳井不就完了。莫非,我能当着你常嫔的面,说事实上逼死刘嫔的人是你八哥,因为你八哥嫌弃刘嫔这样一来,是把他和他母亲拖累死了,要知道母累及子,常嫔一出事,你八哥不得一块儿遭殃?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你八哥欠我的是什么人情了。我并没有把刘嫔这条命救回来,你八哥何必对我感恩到五体投地?你不觉得这里面很多都不符合逻辑,很奇怪?”

说到底,八爷欠她李敏的,是感激她当时没有当着常嫔的面,拆穿这些都是他做的鬼。

朱琪像是猛地打了个激灵。

李敏吹着杯口的热气继续说:“你八哥是很会做好人,特别喜欢在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面前做好人,比如说,在你十一爷面前,在他母亲面前,常嫔毕竟是你八哥的母亲,你八哥总不能吓坏了自己母亲吧。更何况,常嫔是从江湖误入皇宫的一只飞燕,江湖里带来的那种根深蒂固的正义之气,想要一时摒除不是那样容易,你八哥,想在常嫔面前做好儿子的心情,我相信你也能理解。你要是不信这一切,可以去问问你九哥。”

九爷。九爷看似和他十一爷一个样,整天跟在老八后面,好比老八的跟屁虫。但是,朱琪其实早知道,他那九哥,不见得对他们八哥那样忠心。

“是吧,你八哥为了拉拢你九哥,安排了一个江淮歌女,送到你九哥府里面去了。你认为,真的只是拉拢之举吗?你九哥也不是傻的。把那歌女高兴纳下,收入囊中,要是不这么做,怎么显得他对八哥那份忠心没有什么变。”

朱琪全身像是被冻得不行了,跳到了一边去,恨不得刚才没有听见李敏这些话。

她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一个是她八哥,一个是她九哥,都是自小到大对她最好的兄长,比她亲娘对她还要好。她早把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李敏瞧她这幅突然变成刺猬的模样。要说老十一,也不是个蠢蛋,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内幕,不过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罢了。毕竟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是被那个用心歹毒的老八有意培养出来的一颗棋子。

老八用每个人都好,当然都是有他的用意的。这样说,老八把十一和朱永乐送过来,真的只是同情这两个女子美好的爱情吗?把脑袋砍下来,都知道不可能是这样的事实真相。这点,朱琪心里应该有个底细的。

选择吧,关于爱情,或是亲情?

天气很冷,没有暖气的屋子里更冷,为了保持温暖,除了在自己身体上加棉被以外,更重要的,无疑是起来活动,把持神经不要被冻结了。当空气中传来一声狼的嗥叫时,朱琪迅速地再次冲到了窗户前面。

那声狼嚎,显而易见不是院子里趴着的那头独眼狼发出来的。独眼狼听见了像是同伴的叫唤声,转动了下尖锐的狼耳朵,两只绿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眯成了两个弯月儿。

“好像不是独爷?”廖姑姑打开窗户一样往外张望时发出的声音,传到了隔壁。

原来这头独眼狼有名字,叫做独爷,霸气横天,挺符合形象。

独爷摇了摇大扫把一样的狼尾,像是一丝懒惰,也像是对院子外传来的那些勾引它出去的叫声表现出不屑一顾。

上当的事儿,做一次就够了,论及下一次,俨然不是这头聪明的老狼具备的条件。无疑,独爷比起白毫的年纪要大的多,能不能比白毫聪明可能说不上,但是,论人生经验绝对是比白毫多得多。不会再轻易中了他人的道。

李敏看着都不得不想,如今,那头骄傲的狼王,应该是遇上今生以来最强劲的对手。眼看,这头经验十足的老狼,绝对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家伙。

隔壁屋子里,坐了好几个人,都是盘着腿坐在烧炭的炕上。

廖姑姑重新关上窗户以后,走到屋角里放着的小红泥炉,提起要冲茶的铜壶。

几个预备好的杯子里,放的都是上好的茶叶碧螺春。到了冬季,这样的茶叶,春秋夏季出自江淮,保存好送到隆冬的北燕,价格不用说肯定是不菲。

茶叶的香气是有的,比起春茶的甘甜,秋茶那种涩苦,不言而喻。

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打了一声喷嚏,拿了条干净的白帕子捂着鼻孔。他身上,里头套的还是那套僧人的灰袍子,头顶上戴的帽子下面是一个剃光的和尚头。

有人说他不是真正的和尚,真是冤枉他了。他是绝对真正的出家人,而且法号从来没有变过,是叫做弘忍。他也从来不杀生。倘若真要杀生的话,光是在太白寺呆的那几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毕竟他周身的武艺,比起北峰老怪,并不逊色。

廖姑姑把倒好的第一杯茶,送到他手里。

弘忍不敢接过,说:“先给少主吧。”

廖姑姑笑着说:“少主说先让你喝。”

听见这话,弘忍对中间坐着的年轻男子拜手,接过了茶。

李敏后来才知道,那个被这群人叫做少主的男子,又被称之为屠少。屠这个姓氏,虽然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听,像是说屠夫,但是,绝对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姓。历史上许多名人,出自的也是姓屠的。

屠少身边,那个听朱琪说,把朱琪俘虏过来的男子,也是在马车里当着她面和屠少说话的人,被廖姑姑叫做了兔儿爷。

兔儿爷在古代的含义那真是很不好的,比起青楼里的女子更加不堪。由此,李敏判定,或许只是个谐音,应该叫做屠二爷。

再说那个被她借力打力脑袋撞出个大窟窿的人,叫做长图的,据说流了太多的血,躺在屋子里还奄奄一息,到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打倒的。看来也是个很自傲的人。

这都是一群非常傲气的人。别看廖姑姑那把嘴巴油嘴滑舌的,舌锋之间饱含的,无不是一股谁都看不起的傲然。

听许飞云说,死士,大多数,还真的是像这伙人一样唯我独尊,连皇帝老子都不被看在眼里。

拿了皇帝的银子办事的死士,比比皆是,比如说,之前潜伏在太白寺里,据说是给万历爷收买来办事的弘忍,被揭穿以后一路逃命,逃回到了组织里来。

不过,不要就此想着,这个弘忍就是万历爷的人了。不是,死士从来不是任何人的人,死士,只是拿人钱给人办事而已。像廖姑姑,做完了静妃交代的事儿,拿静妃和三爷的影子,私底下因为拿了大皇子的贿赂,所以把她李敏卖了,算是一举两得。

廖姑姑也不怕后来事情暴露以后三爷想拿她怎样,因为,她早就逃之夭夭了。三爷不见得肯费那么多劲儿来找她。

只是这桩买卖,到底没有能做成。让廖姑姑郁闷了好一阵子。黑风谷被护国公端了,害得她快要到手的银子全飞了。

弘忍也一样,中间陆陆续续收取了万历爷不少银子,结果,这会儿一穿帮,没有收入了,只得另谋出路。

死士做事的原则就是在这,可以轻而易举地换主子,不管之前的主子对待自己如何,反正,不认主子的。弘忍永远不会因为这个,回头去找万历爷谈判,说是要万历爷补偿他。做死士的,真的像出家人一样,把什么事情早看透了,看的一清二楚了。

弘忍噶了杯里一口茶后,感叹着说:“这会儿溜也好。京师里那位主子,说不定为了以防万一,早想着法子把我先灭了,杀人灭口。”

“你这些年,没有从皇上拿到银子,也应该从行贿的富贵人手里,拿到不少回扣,中饱私囊,赚了不少。”廖姑姑酸溜溜的口气说,总觉得弘忍接的这个买卖,无论如何都轮不上吃亏。

“你不用羡慕我。”弘忍说,“我这都是听少主安排的。你的那桩买卖,其实也不错,只是,你没有把事情办好,怨不得人。”

廖姑姑鼻孔里哼一声,不予置评。她这个活儿好不好做,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说句实话,弘忍是比她艰苦多了,在太白寺呆那么多年,不能吃肉,天天吃素,熬到今天,实际上真是不简单。

盘坐在他们中间的屠少,一直是采取闭目养神的姿态,好像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等屋子里都安静了,冰冷地张开那对刻薄的嘴唇:“找个人,去通知买方。”

“少主是决定和东胡人做这笔生意了吗?”屠二爷问。另外两个人,弘忍和廖姑姑,却都是没敢吱声的。

“不做吗?”屠少抬起左边那条眉,眉头上方的红疤像是青筋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