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了,谁能不省着,于是大家很快决定,就晚上自习的时候烧,因为那个时候是最冷的。
于是下午时候,炉子并没有烧,但大家眼巴巴看着,都觉得身上好像已经暖和了。
而就在大家围着炉子开心的时候,一个消息传来,倒是让大家吃惊不小。
“听说了吗,冯三狗被打了!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腿都差点折了!”
“啊?他被打了,这不是活该吗?”
“嘘嘘嘘,不许到处说——”
冯三狗是副校长的外甥,就是那天跑去女生宿舍搜东西的人,班里的人听到,自然一个个都暗乐,更有人扒着打听到底谁打的,打得怎么样了,好好描述一下,越详细越开心。
彭春燕听了自然是高兴,到处打听消息,回来和顾清溪说如何如何被打的。
“听说被打了后,也没看清楚人家长啥样,根本不知道是谁!”
“估计是被人家冷不丁打的,肯定是他得罪人了。”
“他也就是仗着他舅舅的后门,不然他算哪根葱啊,轮得到他那么嚣张!”
“现在这冯三狗正到处哭呢,说怎么也得找到打他的人,说这是趁机报复,但去哪里找呢,根本找不到!”
顾清溪听了,自然是也打心眼里高兴。
她隐约记得,这个人上辈子还调戏过自己,想沾自己便宜,这辈子或许是因为小心的原因避开了,但他那天跑去女生宿舍搜查的嚣张猥琐可是记得,他被打了确实是一件好事。
不过高兴归高兴,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她现在满脑子就是学习。
晚饭过后,雪是停了,但天却越发冷了,走出宿舍路过风口的时候,寒风吼叫着钻入棉袄,犹如把把薄刃刺入人的骨子里,让人仿佛瞬间被冰窟吞没了一般,浑身冰冷,冻得只打哆嗦。
她往日总是挺胸抬头走路,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受不住了,下意识缩了缩脑袋,用手揣在袖子里,将书搂在怀里,快步向教室走去。
谁知道路过宿舍旁边老柳树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人说:“顾清溪。”
只是三个字,干巴巴的,听在顾清溪耳中,却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萧胜天的声音啊!
她疑惑地回头看过去,却见老柳树下,好大一堆雪旁,穿着军绿棉大衣的萧胜天挺拔地站在那里,头上戴着一个雷锋帽,和往日那个并无不同,只不过青涩锋利的下巴处隐隐有些灰黑的痕迹。
顾清溪一时也是有些懵,按说这学校管得挺严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进来是要登记的,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萧胜天自然也感觉到了,便闷闷地道:“我这样子看着很奇怪,还是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顾清溪抿唇,看着他,低声说:“也没什么奇怪的呀,就是突然看到你,有些好奇。”
声音低低软软的,软得仿佛槐树上蜂窝里掏出来的蜜,用新鲜槐叶包着,清甜白亮。
萧胜天看着她素来柔白的脸颊被风吹得泛起红,便低声道:“你过来这边说话,这边遮风。”
顾清溪微微点头,上前走了两步,果然风小一些,不过这样一来,两个人就距离近了。
他太高了,身形挺拔,距离他近了,低着头,只能看到他棉大衣上的扣子。
他也低头盯着她看。
一时北风在耳边呼啸,两个人却都不说话,甚至隐约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最后终于还是顾清溪先开口:“那……那你怎么进来的?”
萧胜天:“你猜。”
沉闷的声音在风声呼啸中传入耳中,仿佛带着穿透岁月的颤哑感,这一瞬间,时光开了一条缝隙,顾清溪看到了二十年后那个萧胜天的声音。
顾清溪垂首间,低声道:“你是进来做什么事的吗?”
萧胜天挑眉:“差不多。”
顾清溪怔了下,之后恍然,便抿唇笑:“我知道了,我们的炉子和煤球!”
敢情是他送进来的。
冰天雪地,粉妆素裹,清瘦的年轻姑娘那么一笑,满树白仿佛梨花开,轻盈灵动。
萧胜天:“是,我帮着送进来的,今天正好人手不足,我就帮着卖卖力气。”
顾清溪:“喔。”
萧胜天的眸光一直锁在她脸上,半点不曾挪开,此时看着她低眉垂眼的样子,突然道:“你在学校,挺好的吧?”
顾清溪忙道:“挺好的啊。”
萧胜天:“那个搜宿舍的事……你没事吧?”
顾清溪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抬眸,看了他一眼,才低声道:“也没什么,搜到了一本书,让我写检查,写了就没事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萧胜天点头:“那就好,冯三狗那个人就是一流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这话时,他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顾清溪有些意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来冯三狗。
他却已经转移了话题:“明天星期六,你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