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钰完了就轮到沈沅珍了。她的贴身大丫鬟绿岚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藕荷色的精美包袱走上前来,放在老太君跟前的桌子上。老太君今天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笑着问:“这个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沅珍盈盈下拜道:“老祖宗,您打开包袱不就知道了!”
老太君呵呵直笑:“你这丫头,倒会逗我这老太婆开心,吴嬷嬷,还不快把那包袱打开来看看!”
吴嬷嬷笑着应了一声“是”,她走上前来,轻手轻脚地将那包袱打开,她的动作本来十分熟练,可是当包袱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片惊惧的声音传来,不过片刻偌大的厅堂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包袱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白色的人偶,眉目宛然,甚至穿着精巧的小衣裳,只是眉心、心口等处被朱砂画上了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十分的瘆人。那小人的身上用朱砂写下了丙午年腊月二十四未时几个字。
正是老太君王氏的生辰八字。
在座的都不是笨蛋,一眼看过去全都明白了过来。这是历来皇家和各大家族最为忌讳的巫蛊厌胜之术。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沈沅珍的身上。都在想这个颜色出众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失心疯了,敢在老太君的寿辰,众目睽睽下行这种大逆不道的恶毒诅咒!
老太君涵养再好,这时候也变得面色铁青,大老太爷沈弘更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喝道:“孽畜,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府里行这种猪狗不如的勾当!”
沈沅珍看见那个白色的布偶也像是见了鬼一样,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神色看起来就不似作伪。她也知道巫蛊的严重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过了片刻才像是反应过来,大声喊冤道:“老祖宗,祖父,珍儿冤枉啊!珍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老祖宗啊!”
湖阳郡主的目光轻轻扫过沈沅钰,目光中有一丝狰狞一闪而逝,她直挺挺地跪在老太君的面前,“老祖宗,您对珍儿关怀备至,珍儿一直感念您的恩情,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这件事,一定是有人陷害珍儿,请老祖宗,请公爹明察!”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沈沅钰看到了湖阳郡主眼中的锐光,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子。
顾氏这时也站起来求情,“老祖宗,珍儿这孩子最是听话,湖阳说得对,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没人伦的事情来的,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
郗杰坐在一旁,看见沈沅珍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难言,忍不住当起了护花使者:“四小姐花一般的人物,怎会做如此龌龊之事,必定是被人陷害无疑了!”
沈沅珍抬起头来,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郗杰立刻觉得自己的这番仗义执言的功夫没有白费。
只是这番话一说,立刻就把沈沅钰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谢纯气得火冒三丈,看向郗杰的目光已经有几分不善。只可惜郗杰只顾着打量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并没有注意到来自谢纯的敌意。
庾璟年真是对这个见了漂亮女人就脑子短路的兄弟没辙了,低喝了一声道:“你给我闭嘴!”人家沈家的内部纷争,如今形势还不明朗,你一个未过门的女婿,插的什么手?
郗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庾璟年这个大哥,闻言立刻噤声闭嘴,老实了。
湖阳郡主看着嘤嘤哭泣的女儿,焦急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沅珍满脸是泪,哽咽道:“老祖宗、祖父,真的不是我!”
“既然如此,你的包袱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老太君缓和了语气,和声问。
沈沅珍道:“我为老祖宗准备的是一个用树根雕成的观音像……我知道老祖宗信佛……是我花了半年时间才好不容易雕好的,我也不知道这好好的观音像怎么就变成了这种脏东西……”
绿岚“噗通”一下子跪在了沈沅珍身后,嘶声叫道:“奴婢可以给四小姐作证,四小姐的确是雕了一尊观音像!”一时沈沅珍的丫鬟纷纷站出来为她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