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的一位叔父曾做过宫中的御医,白姨娘跟着他学过几年医道,她的医术虽然不若沈昀那般高明,却也初窥堂奥,懂得一些药理。她在沉香阁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药圃,里面中了不少的珍惜药材,这梭葛草便是其中之一。
金旺家的迟疑了片刻道:“这样说,那边能听明白吗?”
白姨娘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隐含着淡淡的不屑:“我给了他们这么多提示,若是还想不到应该如何去做,这样的人,咱们也不要和他们合作了,免得带累了咱们自己。”
金旺家的就按照白姨娘的吩咐,拿了绣鞋的花样子,又带上白姨娘的那个香包,就去了谦退堂。
耿嬷嬷听说金旺家的来了,亲自接了出来。将她让进一个小小的偏厅里,将小厅中的侍候的人全都撵了,金旺家的这才拿了花样子出来,恭敬地道:“我们姨娘精挑细选才选出这个花样子,还请嬷嬷瞧瞧,合不合您的眼?”
耿嬷嬷拿了那花样子随便看了看,就放到了一边,问道:“白姨娘可还有什么话没有?”
金旺家的道:“姨娘听说郡主娘娘害喜害得十分厉害,特意叫奴婢拿了一个香囊过来,送给郡主娘娘,这个香囊里装了梭葛草,有清心明目之功效。不过姨娘让奴婢提醒嬷嬷,这个梭葛草虽是好东西,若是和沉水香搭配,却会让人心浮气躁。”
耿嬷嬷道:“你们姨娘想得倒也周到,不过那沉水香何等的金贵,只有宫中皇太后才用得了这香,咱们郡主是从来都不用的,这岂不是多此一句提醒了吗?”
金旺家的陪着笑道:“姨娘吩咐奴婢一定要将这句话带到,奴婢自然不敢偷懒的。”
耿嬷嬷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姨娘还有没有别的话说了?”
“姨娘是没有了。不过奴婢还有几句话,想和耿嬷嬷说一说。”
耿嬷嬷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微嘲,“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金旺家的道:“我乡下有个远方的侄女,模样长得不错,人也聪明,一开始说给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儿子做正妻,两家都很满意,眼看着都要成亲了,忽然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我那侄女命硬,是个克亲之命,她娘就是被她给克着了,这才常年卧病在床,都起不了身。大家本来以为这都是野道士胡吣,并没有在意。谁知这话不知怎地传到了那大户人家的耳朵里,那家人心疼儿子,就找了借口,将这门亲事给退了。我那族弟和媳妇不同意,最后人家干脆换了一个媳妇,本来要娶姐姐的,后来那大户人家的小儿子就娶了我那侄女的妹妹,你说这事儿有意思不?”
耿嬷嬷听见“母亲常年卧病不起”,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跳,听完金旺家的这番话,故作唏嘘道:“你那远房的侄女还真是个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那个侄女人才非常出众,父母都觉得她能嫁个好人家,谁知道克亲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再没人敢上门求亲的,我那侄女今天都二十了,还没有亲事呢,也真是,命运不济啊!”
耿嬷嬷跟着感叹了一回,见她再没有什么说的,就送走了金旺家的,袖了那香囊去谦退堂找湖阳郡主去了。
耿嬷嬷把金旺家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向湖阳郡主汇报了,湖阳郡主则接过那个香囊仔细查看,先是放在鼻端闻了闻,接着又将那香囊打开来瞧了瞧里头的梭葛草,捏着那个香囊沉吟不语。
耿嬷嬷道:“这白姨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说话总是这么云山雾罩的,真是急死个人!”
湖阳郡主哂道:“白姨娘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佛口蛇心,整日里装出一副温柔慈悲的模样,暗地里坏事没少做。这不是她头一次和咱们合作了,又有哪一次叫咱们拿住过把柄了?”虽然十分不屑白姨娘的为人,但是湖阳郡主不得不承认她的脑子好使,起码比自己要好使。
“郡主,那白姨娘的法子是?”
湖阳郡主轻轻把玩着那个香囊,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换亲!”
其实耿嬷嬷跟在湖阳郡主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否则也不可能将湖阳郡主身边那么多嬷嬷压下去,这里头的关节她早就想过了,不过她了解湖阳郡主的性子,容不得别人比她强,也容不得别人比她聪明,所以就算她想到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她的意思是……把四小姐嫁给郗杰?这倒真是一个好法子,这样沈家和郗家这门亲事保住了,老太爷也不会坚决反对了。”耿嬷嬷这下真是不得不佩服白姨娘的计谋手段了。
湖阳郡主冷笑道:“哪止啊?她替咱们把法子都想好了!什么克亲之命,什么母亲卧病在床,哼哼……”又将手里的那个香囊扬了扬道:“瞧瞧,道具都给咱们准备妥当了。”
耿嬷嬷觑着湖阳郡主的脸色道:“娘娘,老奴觉得白姨娘这个法子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