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视在一旁的陆泽礼终是松了口气儿!见几人走远了,他身子也渐渐不支,扶着廊柱出溜下去,坐到栏凳上。
“二公子!”一直搀扶在侧的丫鬟错讹不已,还当自家公子这是突然怎么的了。再低头细看,见陆泽礼的双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丫鬟顿时明白了,自家公子是被世子爷给吓软了腿儿……
这厢,陆锦珩抱着苏鸾径直回了脂月斋,而后将人往床上狠狠一丢!
苏鸾作戏作全套,被陆锦珩扔的混身奇痛,也忍着不睁眼,只暗暗咬牙攥拳。先前装晕是为了避免苏家四下结梁子,这会儿依旧装晕是避免陆锦珩对她的诘斥。
雍郡王府形势复杂,这些苏鸾看书时便已知道。进府后陆锦珩也曾认真提醒,叫她除了锦园哪儿也别去。
她没听话,陆锦珩少不了斥责。可她不睁眼,陆锦珩只能自己念经。
到现在也没看明白苏鸾是装晕的水琴,一脸急切的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请求道:“求世子让府里的大夫来看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自打被关在固良山一晚,就一直身虚体弱,这次又不知是怎么了……”
原本看个大夫这等小事,水琴是不必跪地相求的。可如今世子显然是生了自家小姐的气,不然方才怎会明知苏鸾昏倒了,还那么狠心的将她往床上丢。
立于床前,垂眸对着床上的人儿凝视片刻,陆锦珩的一侧唇角微微勾起,“不必请大夫了,你过来再给你家小姐掐几下人中。”
“啊?”水琴一脸茫然,但还是乖乖起身走到苏鸾身旁,伸出拇指用力掐了下苏鸾的人中。
苏鸾咬牙。
“看来是我们雍郡王府下人的伙食不好?”陆锦珩沉声问道。
水琴面上微怔,一时没琢磨过来。顿了顿,才明白世子这是讥刺她手上没劲儿。是以,水琴又加了几分力道,再掐一次苏鸾的人中。
苏鸾咬牙握掌蜷脚趾。
见自家小姐还是不醒,水琴更加慌了,转头复又求道:“世子,我们小姐这是真的醒不过来了……还是快些请大夫来看看吧。”
“下去吧。”陆锦珩只淡然吐了三个字。
水琴无助,跪也跪了,哭也哭了,她人微言轻不能求动世子爷,这可怎么是好?要不……要不她偷偷去找大夫!便是请不动,至少也问问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能否吃点药什么的。
思及此,水琴匆匆行礼退下。屋内一时间只余立在床前的陆锦珩,与躺在床上的苏鸾。
这下苏鸾慌了。
若是平时她兴许也不会多想,可刚刚……刚刚在曲廊陆锦珩为她合衣裳时,已然碰到了她。那种感觉很是微妙,明知只是出于好意,却是令她起了些许不该……却又属本能的反应。
现下苏鸾平躺在床上,闭着眼,她不知陆锦珩站在哪里,也不知他在看向哪里。只是隐隐觉得,陆锦珩的视线投在她的身上,令她浑身被那视线灼的火辣辣的不自在。
陆锦珩缓步走至床前,单手撑在床畔上,俯下身子细端眼前一动也不敢动的苏鸾,目光于她身上游走逡巡,似在考验她能坚守到哪一刻。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流露出心下的不安与畏怯。他想,她此刻该已后悔在他面前玩儿这套假晕的把戏了。现下却是后悔也来不及收场,总不能无端的就睁眼苏醒?
陆锦珩的视线往下移去,移到那两片莹润如激丹的唇瓣儿上,紧紧抿着,透着心虚。
再往下看,目光划过那寸寸滑如凝脂的细颈后,便是鼓囊囊的两处耸挺。
原本还勾着薄唇一派轻松的陆锦珩,神色悠忽复杂起来……
漆黑的眸子里,惯有的寒芒已是不见,却升腾出浓重涌动的云雾。未曾饮酒,偏生微醺,贪慕的睨着眼前秀色,依稀觉得可餐。
咽了两下,陆锦珩觉得身下好似窜出一团邪火,将他的心狠狠烧灼!
既而他双眼轻轻阖起,似在做抗争。
女色?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他的心怀,理应装着更多。大周的山山水水,大周的百官万民。
那些抱负,那至高无上的权势……才是他真正的欲望所在!
阴郁薄凉的双眸缓缓睁开,寒烟淡笼。那一瞬,陆锦珩的眼底好似恢复了平素的清寂明澈。
而就在那张染了粉霞的小脸儿再次映入他的眼帘时,陆锦珩的眼底也再次盈满了春波。他抬起一只手,缓缓伸向那如新荔般莹腻的脸蛋儿。
陆锦珩自问不是个会难为自己的人,他想要的,从来无需克制。他知道,如今躺在眼前的,亦是他的欲望所在。
然而他伸出的那只手,在距苏鸾一指的地方悠忽悬停了下来。床上的人儿好似有所察觉般,在他的手向她靠近时,身子情不自禁的微微发颤……
她感觉到了?
怕成这样,还要装。
削薄的嘴唇微微一勾,陆锦珩停在苏鸾腮边的手蓦地调转了个方向,食中二指并拢,轻轻碰在了那两片饱满莹润的殷红唇瓣儿上。
“嗯——”苏鸾抗拒的轻吟一声,边向后缩着身子,边惊恐的睁开双眼!只是她睁开眼才发现,先前贴覆在自己唇畔的,只是陆锦珩的手而已。
方才那感觉,她还以为是……
苏鸾不自觉的抬手,手背轻轻遮着嘴唇,下意识的防护起来。
陆锦珩眼底的复杂情绪,早在苏鸾睁眼的那刻就掩藏了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直起身子来,肃眉沉目,声音厚沉带着磁性:“不演了?”
苏鸾面上微微一怔,心知陆锦珩是早就将她的把戏给看穿了。不拆穿,只是闲来无事想逗弄她取乐罢了。而她还似个幺么小丑般,蠢蠢不自知的横在床上演的认真!
思及此,苏鸾止不住在心下暗骂自己:书看了那么多真是白看了。对付陆锦珩这种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老老实实,知无不言。在他面前作戏,多半只会被拆穿且激怒他。
“世子,臣女先前只是怕您因我而对二公子……”大打出手四个字苏鸾没有说出口,防的是陆锦珩讥刺她自作多情。
但苏鸾还是接着把心思袒露开来,面对陆锦珩,她早就该做一张白纸。毕竟凭着陆锦珩对原主的感念,就不会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来,那么她又何必这么累心的遮掩心思。
“二公子方才已叫出了臣女的名字,故而臣女才怕他会伺机报复。”苏鸾靠在床头上坐着,微仰起脸来望着陆锦珩,言辞恳切。
陆锦珩心下一软,难怪苏鸾那会儿会装晕来打断他训诲陆泽礼。她这是怕陆泽礼吃了亏后将矛头指向苏家,给家人招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