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完全洗好了之后才跟你说的。”程谍苦笑了一声，卷起了自己的袖管。

袖管之下, 原本曲折蔓延的花臂几乎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点点淡然的墨迹, 不过整个儿胳膊上的肌肤都还有些发红, 看上去就觉得刺痛, 更不用说是碰触了。

萧襄想起自己刚才有些激动地揽住了程谍的肩膀，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忽然条件反射似的抽身而退。

“程哥，你这是……”

“没有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想洗了。”程谍神色淡然道。

“我跟你提过的，你说对刺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是吗。”

“嗯, 我没什么的，程哥不想要了就洗掉也没关系，我就是怕你疼。”

萧襄捧起了程谍的手腕, 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有些红肿的手臂。

怪不得程谍最近在他家吃饭的时候都不再碰那些口味比较重，特别是辛辣的食物了，萧襄还以为程谍是换季的时候有点忌口，这几顿就换了清淡的口味, 没想到他是在忌口。

“洗第一遍的时候会有点疼，这几天已经好多了。”程谍笑了声，表情有些释然的样子。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儿奇怪呢，大费周章去弄这些。”他轻轻地戳弄着自己的手腕说道。

“不会奇怪，但我会心疼。”萧襄歪着头想了想，捧住了程谍的手腕低下头去，轻轻地吹了吹。

“痛痛飞。”萧襄说。

“噗。”程谍忍不住笑了声，他喜欢萧襄像现在这样表现出赤子之心的样子，他虽然是个刚出社会的新鲜人，行事却稳健审慎，才显得跟自己单独相处时的态度有一种反差萌。正像萧襄自己所说的，他在程谍身上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年少和轻狂。

“谢谢，已经不痛了。”程谍说，拉着萧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过一个抱枕塞进他的怀里，让他姿势很舒服地窝在那里。

“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刺青的”，程谍想了想说，“就是以前经历过一些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就去弄了这个，算是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程谍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萧襄明白，如果一个人试着用一种痛去冲淡另一种痛的时候，大概是很无助的。

他没说话，却握紧了程谍的手。

“呵，别担心，都过去了。”程谍安抚似的说了句，“我不是一个喜欢吐黑泥的人，只是觉得这件事该让你知道。”

程谍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自己胳膊上那些已经几乎褪色到看不见的痕迹，“弄了这个之后，每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看看它们，试着记起那种疼来，这样就会分散下注意力。”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程谍神色温暖坦然地抬眼看着萧襄，“因为我以后遇到事情都有人可以商量了。”

萧襄看着程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几乎近于肃穆，然后杏眼一弯，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形，伸手把程谍也拉了起来。

“怎么了吗？”程谍有些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