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动则已,一动便势若奔雷,王木匠根本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不去与我相搏,而是朝着他这边冲来,顿时也是慌了神,朝着旁边移动了一下,结果那风魔却是发出了一声鹰一般的啼叫声,左右脚尖互点,整个人竟然凭空拔高了七八米,接着陡转直下,朝着阵外飞跃而去。一个人竟然能够跳得这般高,而去还能滑翔出去,他的这举动实在有些吓人,眼看着风魔即将脱离八卦异兽阵的束缚,我朝着躲在一旁的王木匠大喊:“老王!”
王木匠虽说精通阵法操纵,但是素来怕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被我这么一喊,倒也回过神来,厉声喝道:“青龙,抓!”
一声令下,那龙旗之上一阵波纹闪动,接着一条长龙瞬间出现在了风魔的前方,将其身子一卷,朝着地上折落下来,风魔人在空中,刚才那一下纵云梯也算是到了极致,无法借力,只有被再次扯回阵中来,不过那长龙并无太多的攻击能力,落地之后,被风魔用一双匕首给挑开,顿时溃散于无形,而我则如饿虎一般猛扑上去,将风魔给纠缠住。
刚才的陡然一下,使得我看到风魔瞬间的爆发有多么强烈,倘若我不将他给缠住,即便有着王木匠的主持,只怕他也能够冲出阵中。
我与风魔再次交上手,一开始就将眼中的临仙遣策给开动了起来,而即便如此,那依然陷入疯狂之中的风魔也是极为难缠,身如鬼魅,倘若不是王木匠在旁边主持法阵,引那异兽前来相帮,只怕我就要给风魔那快速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节奏给带死了。
两人纠缠,不死不休,而阵外的战斗则显现出了一边倒的情况,失去了风魔的护翼,他手下残缺的十三面具人也终于扛不住以特勤一组为首的众人围攻,特别是张大明白,我这师弟最擅长的就是正面强攻,一双肉掌有着千钧之力,在没有高手的牵制下,却能够像台坦克般地横冲直撞,而徐淡定在瞧见天色转阴之后,也果断将本命鬼灵给释放出来,潜入阵中,声东击西,牵扯后路。
至此,那些铁面人终于有种即将崩溃的态势,不过最终一锤定音的却是努尔,他之前在与磕了药的耿传亮互博,然而这巫门棍郎是厚积薄发,耿传亮则在羁押期间伤了元气,当拼斗的时间被延长到了一个临界值的时候,终于一个踉跄,显示出了无力后继的败局来。
努尔是个极为懂得抓住机会的修行高手,在耿传亮刚刚有一点儿苗头显露出来的时候,他便赫然大喝道:“萨姆呀个萨姆布台,破呀!”
伴随着这一声巨吼的,则是手中的杀威赶神棍从上而下地猛然一挥。
棍子落下来的时候,宛如天雷轰击,有山岳倒塌一般的气势从棍尖之上陡然涌出,一大团黑色罡气瞬间化形,成为了一条长着翅膀的巨蛇,十几米长,张开大嘴,朝着前面扑去。
此物乃杀威赶神棍之中藏身的巫灵,此刻陡然释放,立刻产生了巨大的破坏力,而那耿传亮却根本来不及躲避,眨眼之间那翼蛇便扑到了跟前来,他所能做的只有将双臂格挡在了胸前,然后将眼睛闭上,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棍子。
努尔这全力的一棍,哪里是耿传亮这个仅仅靠丹药维持的家伙所能够抵御的,当下也是七窍流血,浑身就像被万兽踏过一般,朝着后面飞跌而去,而这翼蛇余势不止,将耿传亮身后的圆阵给冲得七零八碎,不成模样。
努尔的这一棍子不但技惊全场,而且还牵扯着阵中激斗的我和风魔之心,当瞧见那条巨大的翼蛇从棍中生出的时候,风魔终于晓得大势已去了,当下也是一阵疾攻,将我给逼退到了角落,接着他突然将身上的斗篷大氅朝着我这边甩来,接着将身子团成一圈,倏然朝着空中再次腾跃而去,王木匠早有准备,当下也是招来龙、马二兽,前去阻拦。
我觉得王木匠此番还能阻拦,当下也是将长剑一搅,等待着风魔再次砸落,却不曾想那风魔居然扭身一变,化作了一头翼展六米的巨禽,冲天而起,直入云霄之上。
我艹,这什么节奏?难道这风魔也跟小白狐儿、布鱼一般,是妖兽化身么?
瞧见风魔高飞的背影,我浑身如遭雷轰,心中震惊得浑身发麻,而这时那天空之上则传来了风魔气急败坏的声音:“陈志程,你杀我手下,逼得我显现法身,破了修为,此仇已结,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到了那个时候,定然取你性命,祭奠我失去的所有……”
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的……
空中依旧还在回荡不休,而此刻被风魔抛弃的一干手下则全线崩溃,除了两人逃脱,被徐淡定带着张励耘等人衔尾追击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被打倒在地。剧烈的战斗过后是一阵极度的疲惫,我并没有收起八卦异兽旗,而是走到了一片狼藉的战场,瞧见刚才与努尔缠斗不休的耿传亮此刻仰首躺在了草地中,面目全非,就好像被烙铁烫过的一般,而人则早已死去。
耿传亮死掉了,同样死掉的还有近半的铁面人,至于其余的则大部分都是重伤,一个投降的都没有,看得出来,风魔的手下,若单论风骨和节操,却是比耿传亮的手下要强上许多。
我喘着粗气,与努尔交流了两句,正好瞧见白嘉欣被人给架了过来,便淡然讥讽道:“白女士,这次放风,可还不错?”
白嘉欣被人粗暴地强扭着,看到了我,却露出了怨毒的表情来,恶狠狠地说道:“陈黑手,你别得意,有陆客在,自然会有你哭的一天!”
第六十五章 破局者言
再次被抓起来的白嘉欣显然有些绝望,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此低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下也是将话语讲得无比狠厉,不过她越是如此,我却也越晓得她心中的恐惧,也是冷冷一笑道:“其实都不用审判,我也晓得你的结局——恐怕这辈子你都得待在白城子那个阴冷恐怖的监狱里面,孤独终老,在恐惧和绝望中死去。这就是命,所以我建议你找点信仰,信佛或者信道,皈依基督也可以,也算是救赎你前半生的罪孽……”
面对着我的规劝,白嘉欣却嘴硬着说道:“即便是孤独终老,那也好过惨死街头的好——无论你如何嘲笑我,但是我相信,我总能活得比你更久,而且我从此刻开始,便无比地期待着你死讯传来的那一天……”
这个讨厌的女人在希望破灭了之后,显得有些疯狂,我不想跟她再多费唇舌,让人带她离去,稍微盘点了一下己方的伤亡,这时徐淡定已经带着人朝这边返回了来,我瞧见布鱼像夹面口袋一般,胳肢窝一边一个,夹着两人,便朝着徐淡定喊道:“死的?活的?”
徐淡定苦笑着说道:“死的,一直追到了玉米地旁边去了,拼死反抗,我怕自己的人被这两个垂死挣扎的家伙给弄伤,于是就下了重手……”
尽管他是这般的解释着,不过我却晓得,张世界的死让所有人的心中憋着一口气,这个从特勤一组建立开始就陪着我们走到现在的冀北汉子,便如同我们的亲人一般,他的死不但我受打击,一组里面的所有人都悲伤不已,故而在交锋的时候,却也没有想着多留点手,对于无关紧要的家伙,手段凌厉些,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需要顾忌的事情。
正盘点着人员伤亡情况,这时市局的谢局长已经带着大部队循迹赶来,瞧见此刻状况,颇为惊喜地喊道:“怎么,人都留住了?”
我摇了摇头,咬牙说道:“主犯风魔逃了。”
风魔的逃走是我最为遗憾的,然而这事儿对于谢局长来说,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十二魔星之名,在行内稍微有些资历的人都晓得其厉害程度,他根本不指望我们能够留住风魔,而将所有被劫的人员都给留下,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当下也是招呼手下全副武装,将这些人给押解到公路上去,接着走到我面前,舔了舔嘴唇,然后说道:“陈组长,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将八卦异兽旗和饮血寒光剑都收好,这才回头对谢局长问道:“陈战南人呢?”
谢局长气愤地说道:“这狗日的,就是个废物,连母蝗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使得我们将宝贵的时间都给错过了,还差一点就结了案,妈的……”他对那秃顶老头一阵痛骂,接着突然转折道:“只是……你知道的,他是华东局直属的专家,我也没有权利将他控制起来的——他的问题,只有华东局的调查组经过审定之后,才能够最终确定,而此刻我也只能派人监视他的行动而已。”
谢局长到底不是像我一般的一线作战人员,考虑问题,更多的会想到那些条条框框,而不是务实的东西,在没有得到上级指示的情况下,也唯有中庸一些,不能给人抓到把柄,毕竟此番事故之后,等着看他笑话的人还是蛮多的,也有人瞄着他屁股下面的位置,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我理智上能够理解谢局长的行事方法,不过情感上却不能接受,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无比阴郁起来,咬牙说道:“因为陈战南的误判,使得事情变得格外严重了,阿伊紫洛告诉我,对方掉包,蒙蔽我们,肯定是有目的性的,说不定已然将蝗灾爆发之前的预备期安稳度过了,当下也只能紧急通告各部门提前做好防疫工作,另外就是向上面求援……”
我将我所能够想到的应对措施给他一一讲起,并且嘱咐他,对于此次劫狱的内应一定要彻查,不然我们很可能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谢局长不断点头,到了最后,我这才问道:“我手下的兄弟,遗体在哪儿?”
谢局长连忙说道:“张世界同志的遗体我们已经进行过收敛了,现在正停放医院的停尸房里,等待你回去处理。”
我点了点头,一阵疲惫从内心中油然而起,当下也是不再多言,跟着众人返回了公路旁边,也没有再理会后续之事,与特勤一组的众人跟队返回了市局。
与市局的人员进行了交接之后,特勤一组的所有人员则都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停尸房,这儿充斥着一股古怪的气味,那是尸体所独有的味道,张世界平静地躺在了一张床上,掀开白色的床单,他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了过去。张世界死得颇惨,不过谢局长已经令人进行过了处理,被撕裂的手臂被缝合过了,胸口的伤口也塞上了填充物,衣装整齐,瞧见他这副模样,小白狐儿顿时就哭了起来,而其余的人心中也颇为悲凉。
此番鲁东一行,首先是赵中华重伤,接着张世界惨死,我们被幕后真凶耍得团团转,可谓是倒霉到了极点,此刻瞧见张世界的遗体,特勤一组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好受,一时间都有些爆发出来。
不过这种悲伤的情绪可以有,但是不能过度,我思考了一番之后,艰难地说道:“世界走了,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不过我想要大家晓得,做我们这一行的,从来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不光是他,就是我陈志程,也随时可能离大家而去,所以过分沉浸在悲伤之中,这是弱者的行为。你们是谁?你们是特勤一组,是整个秘密战线里面,最精锐的一拨人,我希望大家都要晓得,我们不能崩溃,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说完这句话,我朝着努尔看去,作为特勤一组另外的主心骨,不善言辞的他也点头说道:“对,世界走了,我们还活着,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得做我们该做的事情。这帮子劫狱的人被拿住,但是风魔跑了,藏在风魔后面的弥勒也还在暗处苦忍爪牙,我们只有将这些家伙给弄趴了,才能真正让世界瞑目,让他走的安心。”
我和努尔在停尸房里,当着张世界的遗体给大家打气,接着交代医院将他的遗体给保管好,等到家属过来的时候,进行后续的事情。
小白狐儿是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儿,离开的时候她有些依依不舍,哭着对我说道:“哥哥,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躺在那个冰冷的盒子里面啊?”我给她抹着眼泪,然后心情沉重地说道:“不知道,或许先死的人是我呢?做我们这一行的,性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不过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只要我在,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到我郑重其事的承诺,小白狐儿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很认真地对我说道:“哥哥,我一定会努力修行,然后好好地保护你的!”
小白狐儿的天真让我感觉到了一些温暖,离开了停尸房之后,我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来到了阿伊紫洛的病房,询问医生她的状况。正好还是那位老医生,没好气地告诉我,病人昏迷过去之后,病情一直出现反复,再次被送到了抢救室,这会儿虽然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但是绝对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了,不然真的植物人了,这事儿就只有怪我们了。
阿伊紫洛并没有苏醒,这让我心中更加沉重,在思考了一会儿,留了小白狐儿在这儿照看,接着我带人赶回了市局,处理各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