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2 / 2)

陈雨爱的父母对于自己女儿的遭遇十分痛苦,对于找到凶手的意愿也十分强烈,故而同意了警方对自己女儿尸体的解剖,我们赶到的时候,雨爱已经被解剖过了,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只剩下一堆冰冷的骨肉躺在冷冻间里,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等人看到自己同学被浸泡得发肿的尸体,以及缝合上的肚子,泪水流出,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满是对凶手的恨意。

在与白合经过沟通之后,我决定这走阴招魂一事让她来主持,一身本事的她倒也没有半点儿羞涩,将众人都赶到了房间角落,她从怀中掏出三根红蜡烛,点燃之后,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招魂。

然而如此忙碌一阵,白合的脸变得铁青,越来越黑,没多久,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冲着我说道:“陈老师,雨爱的魂魄,被人拘走了!”

听到这个最坏的结果,我下意识地扶住了墙,感觉一阵心寒。

如果陈雨爱是自然或者意外死亡,她的三魂七魄都会随风飘逝,有的归于幽府,有的还会残留一丝意识在人间,通过术法,我们或许还能够得知真相,然而实在没有想到,杀害陈雨爱的那个凶手居然如此歹毒,不但将人给杀了,而且还将她的魂魄给拘走,这样的行为,要么就是把她弄得魂飞魄散,不得转生,要么就是将其魂魄拘束,养成厉鬼以作歹途。

无论是那一种,都是比死更加难受的结果,这让我们如何能够接受?

我恶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整个房间都不由得一震抖动,而房间里面的诸位都是此道中人,自然晓得白合口中的话语是什么意思,都不免目瞪欲裂,同仇敌忾。

然而愤怒终究是不能对案情的破解有任何帮助的,我在发过了火之后,便尽量克制起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冷静,与张峰讨论起了沪都本地的一些江湖人士,问他是否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或者有没有谁有这种嫌疑。

对于我的问题,张峰也是一筹莫展,不过他到底是此处的地头蛇,对我说这个需要回去,找江湖上面的朋友放一下风,看看反馈再说。

江湖上的人三教九流,不过大部分人都不会如此歹毒,残害少女不说,还拘人魂魄,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必然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所以希望能够有一些情况反馈回来,他想回去整理,让我这边也多方打听一下,并且问一问陈雨爱的同学,她生前是否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曾经对别人说过些什么,如果有任何线索,都尽快通知到他这里。

离开了警局,我和张峰分道扬镳,我带着张励耘和手下三个学生在繁华的沪都大街上走着,路上的行人匆匆,每一个人都是那般的鲜活,看着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然而谁会想到一个花季少女,却遭受了这样的境况呢?

我心中暗恨,不过凶手做得如此的决绝,却也让我们毫无头绪,我毕竟不是此处的地头蛇,许多事情,也还是需要张峰他们来处理,于是只有回到学院,展开盘查。

许是见过了陈雨爱死后的惨状,所以白合、董仲明和林齐鸣对于案件显得格外用心,尽管大部分学生都放假回家,但是他们还是不厌其烦地打电话仔细询问,提供了诸多细节,而我则将无数线索汇总,争取能够找到一些头绪来,不过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学生都快要返校了,都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出来,眼看着就要耽误夏令营的行程了,我心急如焚,而这个时候,阿伊紫洛找上了我,告诉我一个消息。

陈战南这几天,十分反常。

第十九章 前尘往事再浮现

陈战南?

听到阿伊紫洛提起这个名字,我的眉头猛然一跳,想起了那个对黄河口一役中特勤一组泯灭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老东西。心中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恨,我对此人自然是恨之入骨,不过越是如此,我便越需要忍耐,免得被人说我公报私仇,眼中不能容人,故而我虽然一直瞧着这家伙不舒服,但是却足足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动过他,平日也尽量少有接触。我这个人信奉不动则已,一动必杀,时机未到,自然能够让对方多活几天,却没想到阿伊紫洛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名字来,而且恰好是这个时间节点。难道陈战南跟陈雨爱的失踪被杀案,还能够牵连到什么关系不成?

对于我的疑问,阿伊紫洛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因为同一个姓,是本家,所以身为学院大教授的陈战南与陈雨爱有些联系,雨爱平日里叫陈战南爷爷,私底下也有过来往,不过事发之后,陈战南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心,而是出人意外的冷漠,另外就是有些惊恐。

而就在前天,本来定居在沪都的他却突然提出返回老家探亲。如此一联系起来,她便觉得有些可疑了。

阿伊紫洛与陈战南因为早年的学术之争,彼此有些龃龉,一直都在盯着那老东西,此番她的推测虽说有些不靠谱,但我却感觉仿佛抓到了什么线索,突然心动了起来。

既然案件此刻是一筹莫展,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我那陈战南这边当做突破口,也许会有所发现呢?

毕竟陈雨爱是个有着不错能力的女孩子。她绝对不可能这般悄然无声、毫无反抗地离去,除非是熟人下手,而且还用了药物,这两样一加起来,仔细思量,我越发地觉得那老家伙的嫌疑颇有些大,不过光凭怀疑,是不可能定论一个人的罪过的,陈战南一无作案动机,二也没有目击证人,除非……能够在他的住处,搜到一些可靠的证据来!

想到这里,我便找到了在黑暗房间里面修行的杨劫,让他帮我去陈战南的住处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陈战南的家安在了沪都市区,不过在学院的教职工宿舍里面也有一套两居室的房间。供他平日里起居,尽管没有得到任何授权,但我还是决定让杨劫去走一趟。

杨劫是夜里去的,回来的时候递给了我一束沾着干涸鲜血的头发,说是在神龛后面的夹层中找到的。

有了这东西,我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峰,让他帮我找相关技术部门鉴定一下,看看这束头发会不会是属于陈雨爱的。张峰接过了证物,次日找到了我,告诉我经过对比,这头发并不是陈雨爱的,不过通过他连夜的排查,发现在三年前崇沙岛也曾经出现过一起少女失踪案,经过调档发现,这束头发是属于那一名失踪的少女所有,接着张峰问我这头发是从哪儿来的。

我告知了张峰这头发的来历,并且将陈战南的可疑之处给他谈及,对于这个情况,张峰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问我是否需要发函请陈战南回来协查,我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决定亲自去找陈战南,将这事儿给弄清楚,免得夜长梦多,又生出许多事端来。

张峰肯定了我的想法,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我,说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千万不要对陈战南妄自下手,不然后面会很麻烦的。

对于张峰的提醒,我摆手表示知晓,然后从学校档案室中查到了陈战南的老家地址,却是位于大凉山的彝族村落,这地方十分偏僻,找寻不便,不过我却也管不得这么许多,当下也是找到英华真人去作汇报,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决定由张励耘带队,与教务处的老师们带着重点班的孩子们前往大别山深处进行野外生存锻炼,而我则带着熟悉西川环境的白合直飞西川,前去找寻陈战南。

当然,这事儿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对外则声称我是前往京都出差,尽量不给人通风报信的机会。

时间紧迫,在确定了陈战南有可能是凶手之后,我和白合直飞西川,然后连夜赶到了位于大凉山的某处彝族村寨。那个地方并不通车,我和白合到了附近的村镇,然后翻山越岭,一直到了月上中梢,方才来到了这座村寨之前,望着还未有通电的村子,偶尔有一两盏烛光从窗户里摇曳而出,白合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对隐藏在黑暗中的我说道:“陈大哥,你觉得陈战南那老头是凶手的可能,到底有多大?”

我摸着下巴长出来的粗糙胡子,眯着眼睛瞧道:“不知道,不过他即便不是杀害雨爱的凶手,三年前的那一场失踪案,他也逃脱不得关系——白合,身为修行者,一定要有比寻常人更强大的自律性,不然一旦动了杀心,取人首级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果没有约束,这个社会就会乱套了,所以即便他是神学院的教授,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白合说道:“什么法律啊,像他们这些人,一旦抓到了,还不都是送到专门关押的基地里去,也没听说有几人会死啊?”

我摇头苦笑道:“你那是没有经历过,若是你亲眼瞧见,就会知道死,其实是所有惩罚中最体贴的一种了。”

两人一边谈着,一边走进了夜色之中的村寨,刚刚走进去,我便是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朝着阴影处躲去,然后开启了遁世环,接着就在下一秒,一个莹白的幽浮从我们跟前飘过。

那苍白的脸孔和脚不沾地的飘逸,告知我这幽浮应该就是人为炼制的一种鬼物,而瞧见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显然在生前曾经受过许多折磨,要不然也不会如此。

不过这幽浮鬼物是一个彝人打扮的鬼老头,倒不是我在档案上看到的那个少女,要不然我便可以将背上的饮血寒光江给拔出来,直接杀将进去了。

我原本并不知道陈战南到底住在何处,不过有着这么一个东西在村中巡视,倒是免去了我许多探察的功夫,当下我也是屏息静气,与小白狐儿在阴影中行走,一直跟随着那莹白幽浮在村寨中巡视了一圈,然后朝着寨子后面的一处大院子那儿走去。

当瞧见那幽浮鬼物穿过院门,投入其中的时候,我绕过了旁边的草垛,悄声地爬上了围墙,瞧见院子里的槐树下有灯光传来,却有两人在喝着小酒乘凉,刚才巡视村寨的那幽浮则拧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轻飘飘的纸人,巴掌大,落在了石桌之上,一盘蚕豆的旁边。

我眯着眼睛瞧了过去,却见这石桌两旁,一边是我此番所要找寻的陈战南,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蓬头垢发的驼背老头。

这两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聊着天,驼背老头将桌上的纸人收起来之后,捻了一颗蚕豆放在嘴里,嘎嘣脆儿嚼,完了之后,浑身轻松地说道:“我就说你大惊小怪不是,你看看我的纸傀儡出去溜了一圈,啥都没有瞧见不是?”

那陈战南端起小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这才说道:“也许吧,虞师兄,我都被那个小畜生弄得有点神经衰弱了。”

被陈战南称为“虞师兄”的驼背老头有些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将你逼得这般狼狈?你现在不是官面上的大教授么,又有身份、又有地位,只怕是你们学院的院长,对你也是礼让三分吧,难道还会怕一个小毛孩子?”

陈战南似乎心中颇为忐忑,又喝了一杯酒,这才抹去额头上面的冷汗,对驼背老头说道:“虞师兄,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黑手双城是茅山陶晋鸿的大弟子,自出现起,所过之处,莫不是一片腥风血雨,可是个了不得的乱世大魔王。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什么事儿都能够做得出来,据说死在他剑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个真正的屠夫,你在西川,知道朱作良吧?”

“鬼面袍哥会的老大嘛,我啷个不晓得咧,当年我路过酆都,有幸见过他一面,当真是睥睨天下的人物,不过听说被会中的后起之辈张大勇干掉了,实在可惜!”

驼背老头心有余悸地说着,然而陈战南却告诉他道:“张大勇是从朱作良眼皮子底下爬起来的,平白无故,哪里能够弄得到前任大档头?我跟你讲,我听小道消息传闻,朱作良就是被那黑手双城破去的法身,后来才有了张大勇捡得便宜——你想想,朱作良这般的恐怖人物都栽在他手上,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怕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