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2)

在听到那个男人的答案后,他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发动了攻击。

【即使到了不能挽回的境地,也想要杀掉对方。】

杀意与仇恨吞噬理智,痛苦与折磨扭曲了初心,他的脑海中只剩下麻木而机械的动机。

【至少这一次不想输。哪怕只有一瞬也好,想将这个男人踩在脚下。】

密密麻麻的翅刃虫群遵从主人的愤怒,疯狂却又徒劳地撞击在时臣身周的魔力屏障上,随即被吞噬殆尽。时臣平静地立在原地,以近乎悲悯的鄙夷神情回望着雁夜。

雁夜以残存不多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该继续下去——就算再怎么攻击也是徒劳,作为半路出家的魔术师,他是不可能于魔道的决斗中胜过时臣的。

而正在这时,尚有些许微光的天台骤然一暗。时臣抬眼看去,发现蔓延而来的漆黑雾霾后微愕一瞬,下一秒翻滚的浊气包围了整个天台!时臣未及应对,就感觉到周身的魔术回路突然产生了烧灼的疼痛,原本运转着的魔力戛然而止!

原本护卫着时臣的魔力屏障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立时便有一只翅刃虫突破屏障,嗡鸣着咬住了他的肩膀!!

时臣发出一声痛嘶,本能地抓住疯狂撕咬着自己血肉的恶虫想要将其拉开。可翅刃虫的口器带有倒刺,这一下更是带来撕扯皮肉的剧痛!

雁夜也同时感觉到了魔力的停滞,翅刃虫随之停止了孵化。然而与需要魔术师持续提供魔力的屏障不同,已被魔术现象化的翅刃虫即便中断了和虫使的魔力连接、仍旧能够存活一段时间。尽管最后一波翅刃虫被时臣残存的魔力屏障消化大半,但随着屏障的消失,又一只虫突破重围、迎面扑到了时臣的脸上!

情势戏剧化地逆转了。

……

供魔中断,对于所有英灵而言再继续战斗无疑是自杀,saber立刻同rider一起暂时撤离到安全地带,连ncer一起站在冬木桥的拱顶瞭望河心。

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许久;不过片刻之后,一度被干扰至完全静止的魔力磁场突然开始缓缓复苏。

遮天蔽日的黑色浊气之中,海魔突然发出一声贯彻天穹的悠长哀鸣!

仿佛坍塌的山丘一般,巨怪开始自外围慢慢剥落解体!蓬蓬黑雾中不断掉下枯萎干瘪的残肉,不待落入水面便在半空中化为灰烬。

覆盖着未远川的黑霾开始收缩,缓慢地回流到了正逐渐溶解的海魔脚下;河面的浊气开始分割出小簇的漆黑焰状魔力粒子,远看如同无数团在河面上跃动的黑色鬼火——

继而次第凝聚成了飘渺的人形。

韦伯满面惊骇,“那是……那是什么?”

然而很快这个问题就不需要回答了——

以浊气凝聚出的人形们很快就变得清晰。

他们身穿纯黑的甲胄、手握着造型古朴的枪剑与盾;只要看一眼那装束便会辨别得出了——就像在伊斯坎达尔王之军势中见过的一样,这些人是来自古战场的士兵。

不,比起那略有不同。

伊斯坎达尔麾下的每一位英雄的英魂都追随他而去、化身成为了思念体。而现下这些士兵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从者——那是往生者恶德的投影、因充满恶念的魔力而现于常世的亡灵。

伴随着河魔快速的溶解,不断有新的亡灵自浊气中生出,浮现在河面上,人数越来越多,简直就像是一支来自冥界的军队。

而当河魔几乎完全解体时,其堆积的残肢之中突然炸开一道神光。

浊气四散,海魔仅剩的残躯在不断暴涨的炽烈光辉中被轰为灰烬;直至光芒消散,方现出其中立着的一道人影。

厄伽手握提亚马特、站在业已枯萎的海魔残躯之上。

黑色长发在魔力形成的飓风中猎猎飞舞,黑英灵双眸绽起幽暗的红色光芒。

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在寂静的河面上扩散开来;

围绕着她的死灵士兵们一圈一圈、次第单膝跪下。

众多死灵之中,唯有一人出列。身躯无质的亡灵行走于水面上,步履间魔力的弱风将脚下的水面激起一道道涟漪;尽管面庞笼罩着死气、无机质的双眸空洞骇人,但仍可依稀辨认出这名将军服色的亡灵生前矫勇的风采。

小豆怔然地看着这名亡灵行至自己面前。

如同以往一般,他安静地单膝跪下、以手触摸她的脚背,伏低了头颅。

她张了张嘴,轻声唤道:“……以摩?”

亡灵没有回应,只是跪在那里。

历经千万年冥河之水洗练的忠臣亡魂早已失去了情感和回忆,仅仅由那份执着的追思所驱使的残像;唯一余下的,便是那份追随于王的本能。

怔忡地注视着面前的亡灵许久,她终于缓慢地闭上眼、开始收束魔力。

未远川的黑霾渐渐消散。

……

眼前的情景充满了不真实感。

失去了施展魔术的能力的魔术师,也无非是个可怜而脆弱的普通人类,甚至要更不中用一些——一只翅刃虫咬住了远坂时臣的右眼,剧痛之下时臣摇摇晃晃、靠在了栏杆上;他装饰华丽的文明杖脱手滚出,明艳的红宝石沾上了尘土和主人的血迹。

雁夜微微颤抖了一下。体内的魔力从刚才起渐渐恢复了流动,时臣还没有死,甚至随时有可能在魔力恢复后进行反击。两人的从者都在战斗,他不能冒险。若要撤离,现在是最佳的时机。

被刻印虫噬咬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能够保持神智已经是奇迹了。雁夜思绪混乱地考量着,但双脚却不听使唤、慢慢地朝着时臣的方向挪动。

不对。一直以来他在面对时臣时不断地失败,导致自己惯性地惧怕着他。

雁夜倏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都想着拯救别人的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拯救自己的方法。

……他需要克服这恐惧。

他需要证明自己付出的努力并非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