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夏从林歇的梳妆柜里发现了一对玉葫芦,样式可爱不说,成色也不错。
林歇接过半夏翻出的玉葫芦摸了摸,脸上常挂着的笑意微微收敛。
这是龙凤胎送她的。
林歇幼时曾在长公主府过过一次生辰,这对玉葫芦,是龙凤胎攒了几个月的零花给她买的礼物。
林歇至今记得那对粉雕玉逐的孩子扑进她怀里,举着玉葫芦的可爱模样和他们软糯稚嫩的声音——
“未央姐姐!这是葳葳和蕤蕤!”
“姐姐带着它们!葳葳和蕤蕤就能一直跟着姐姐啦!”
……
“姑娘?”
林歇回过神:“什么?”
半夏:“奴婢瞧这两个玉葫芦好看,不如把它们做成压裙,或是系在奴婢新缝制的缎带上?”
林歇摇头:“不行。”
半夏不解:“为什么呀?”
林歇随手挑了一条缎带,递给半夏,让她给自己系上,并回答:“不行,就是不行。”
就算龙凤胎已经不记得了,她也不会去赌那极小的可能性。
就好像每次杀人,得到的若是灭门的命令,哪怕名单上有懵懂无知的孩童她也会杀掉,绝不心怀侥幸,留下哪怕一个活口。
半夏撇撇嘴,只能把玉葫芦放了回去。
之后几天林歇过得还算顺遂,只是林歇不知道,自己那日站在树下的场景被东苑一个画痴给画了下来。
那张画卷几经流转后被先生没收,此后总有画社的人来找林歇,想给她画幅画像。
林歇婉言拒绝后,又有东苑的学子通过自己在西苑的姐妹给林歇送东西,附带的纸笺上竟还有用词含蓄表达心意的诗句,弄得林歇哭笑不得。
“若是不愿,可千万别勉强自己收下那些东西,夏夙就曾不以为意收过一次,被人好生纠缠。”
机关社里,夏媛媛这般提醒林歇。
林歇听后点点头,庆幸自己不曾心软收下那些东西,并问夏媛媛:“之后那人怎么样了?”
夏媛媛笑道:“还能怎样,你知道夏夙的,那人把夏夙惹急了,夏夙不仅百倍奉还了东西,还将人好一通羞辱。”
夏媛媛说完便咳嗽了起来,喝了好几口茶水才止住了咳。
回来拿东西的夏夙路过拍了拍夏媛媛的背,顺带说了一句:“让你乱念叨我。”
夏媛媛好笑:“我便是不念叨你,也会咳嗽。”
夏夙轻哼一声,又跑出去忙去了。
机关社几个月前得书院批准,接手了书院的一栋旧塔楼,可拿来重新修建改造成机关楼,修建之前机关社就拿出了完整的图纸,因此修建期间只有几个社员轮流去监工,直到近几日塔楼就要完工,机关社才全巢出动,进行最后的检查与调试。
偌大的机关社,顿时就只剩下林歇与夏媛媛两个。
林歇也是这时才知道,机关社为何这般孜孜不倦地研究九曲楼,只因他们改建的机关楼,很大程度上地模仿了九曲楼。
夏夙跑走之后,机关社内又只剩下了林歇与夏媛媛。
就像林歇觉得和夏媛媛聊天很舒服一样,夏媛媛也很喜欢和林歇说话。
加上这几日夏媛媛不曾请过假,两人更是每天下学后都一块待在机关社里喝茶聊天。
夏媛媛喜欢这样的感觉,下午的阳光虽然闷热,但自有清风袭面,带来些许清爽的凉意。杯中茶水滚烫,待稍稍凉些再喝下,茶叶特有的清香与醇厚自口中滑入咽喉,伴随着隔壁琴社传来的悠悠丝竹之声,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时光悠闲,友人在侧。
夏媛媛也不清楚究竟是她这几日身子确实好些了,还是她舍不得机关社这短暂悠闲的时光,硬撑着不愿离开。
“你那丫鬟呢?”夏媛媛又一次忍下晕眩的感觉,用手撑着额头问了林歇一句。
林歇:“被卫先生叫走了。”
卫先生就是那位教梅班女红的先生。
夏媛媛闭上眼:“你倒是放心她。”
林歇:“卫先生欣赏她的手艺是好事,我又怎能拘着她,倒是你,我才不放心。”
夏媛媛微微睁开眼:“什么?”
下一秒,林歇的掌心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夏媛媛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叫夏媛媛忍不住往上凑了凑。
林歇叹息:“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竟连难受了也不说一声。”
额头烫得都快能煮鸡蛋了。
夏媛媛笑笑,也不知是否还清醒。
林歇拉着人去了医室,但因为看不见,很难说究竟是她拉着夏媛媛去,还是夏媛媛拉着她去,反正是夏媛媛指的路。
到了医室,书院大夫给夏媛媛把脉写方子,见林歇是个眼瞎的,大夫只能让林歇和夏媛媛在医室里等着,自己起身去抓药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