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官眯了眯眼睛,顿了两秒,指着门口站着的侍卫就开始骂:“干什么呢!涨脑子了没?谁给你们的胆子绑林大人!”
娄官拍了拍桌子:“还不赶紧给林大人解开!”
侍卫立刻走上前来给他松了绑。
初皑面无表情地看了这只蛀虫一眼,揉了揉自己手腕,之后就自顾自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顿了顿,又挑起了一边的嘴角,不疾不徐道:“娄大人这么大费周章地找我,有何相托呢?”
娄官的脸不易察觉地绿了。
他说的是“有何相托”,而不是“有何贵干”,这就相当于从源头上就把他放在了一个“请求者”的立场上,而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高他一等的解决问题的人。
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初皑看了一眼娄官的表情,心情甚好地往前凑了凑:“大人是不是又遇见了什么难事,想让我给你出个主意?”
大约十七年前,在娄官还是一个京内的七品小官的时候,拐了十八道弯,搭上了周君的亲姑父,也就是大周的驸马,从此就变成了驸马面前的红人。
而林渊当时又经常跟随父亲去拜访长公主,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就跟娄官混熟了。然而他当时的年纪太小,哪里懂得前朝的那些弯弯绕,被娄官几句甜言蜜语就迷了心思,认为娄大人真真是怀才不遇,十分可惜。
所以后来娄官以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说遇见了个难事想请他出主意、问他如果一个人背叛了大王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而是毫不犹豫地就跟他说了“欺君者当斩”之类的话。
当时的林渊怎么也不会想到娄官是冲着他父亲去的,直到事情发生了,他才后悔不迭。
娄官再次吐出了一口葡萄皮,强作镇定,也看着他笑了笑,道:“确实啊,下官这次又遇见了一个犯有欺君之罪的人,敢问小公子,这事该怎么办呢?”
初皑看着他眨了眨眼,好以整暇地靠在了椅背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娄大人一开口就说人欺君,可有证据?再冤枉了人可就不好了。”
娄官再次不易察觉地眯了眯眼。
真的很不一样。
现在的林渊更像是十五六年前的林渊,是那个少年意气、想要对周君除之而后快的林渊,而不是那个刚从辽国回来、一门心思只想着带老宫女和老太监远走高飞的林渊。
娄官的心里瞬间一紧,审视地看着对面的这个人,就仿佛对方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咬死自己。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是否都白费了的时候,便看见对面的那人又自顾自地坐直了身体,叫了他的全名。
那一声名字就如同催命的鼓点一样,字字都敲在了他的心里,他得死命地忍着才能不在对方面前露了怯。
初皑盯着他脸上微表情的变化,不易察觉地提了提嘴角,一字一句道:“这儿也没别人,所以啊,我们两个也就别再卖关子了,谁不知道谁啊,你说是吧?”
娄官感觉自己还真的就不了解面前的这个人了。他顿了顿,最后折中地点了点头,隐藏住了自己的心虚,直接问他:“你想要什么?”
就像他所说的,谁不知道谁啊,自己无非是想要他死,而他无非是想让自己放了落雁村的男女老少。
初皑顿了顿,把下巴冲着那壶酒抬了抬:“直接求人不好,所以我带了点东西过来。”
他眨了眨眼,委屈巴巴道:“只不过一下山就被你手下给截了,非说我这酒里有毒,”他顿了顿,拿手隔空点了点他,道:“要我说啊,你手底下的人早就该换了,一点辨别能力都没有。我这既不是酒,里面也没毒。”
娄官把那只酒壶拿了起来,故作姿态地欣赏了一番,之后就微微倾斜着壶口,把一整壶水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