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嘴角笑得谄媚,点点头说是,怎么说债主最大不是吗?
剩下的木耳和笋干瑾俞不打算去街口卖了,让木子推着独轮车跟上,三人一路寻着酒楼而去。
虽然早上不开张,长年累月的烹煮那根深蒂固的油烟味瑾俞老远就闻到了。
老旧的酒幡,却比其他地方硬生生高出一层的客来酒楼的招牌,红底黑字老远就看见了。
“姐姐,这是大户人家来的地方。”瑾天拉着瑾俞的袖子,指着酒楼外面的下马石怯怯的道。
“对呀!不是富贵人家来的地方,姐姐还不来呢!等会儿看姐姐的就行,你这样保持微笑就好,把你的帅脸亮出来。”瑾俞拍拍瑾天的手,让他这早熟的孩子放心,别想太多。
“可是……你,我……”
瑾天看着瑾俞身上为了掩盖补丁特意绣的绿竹,再看看自己身上这算好的衣袍也只是洗的泛白的短褐,木子更惨,直接是父亲补丁加补丁的旧衣,这样寒酸的进去一会儿要被人轰出来的。
他虽然没有来过几次镇上,但父亲往日一直在外行走,所见所闻都会回来当做乐子和家人分享,久而久之瑾天对富贵人家的定义就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
“小天,姐姐要告诉你什么是人穷志不短,就算咱们现在穷又怎么样?不死总会有出头日,贫穷只是暂时的。”
“不死总会有出头日?口气倒是不小啊!没有到逆境,不知何为出头。咳咳咳……一介村姑倒是有志气的很!”
☆、第七十章哪只眼看见我是要饭的
客来酒楼的二楼雅室里,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站在窗前,朦胧的晨光里柔和的俊脸一片苍白,语气里的不屑也不掩饰,微薄的两片唇稍显绝情,看着底下衣衫褴褛的三人,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
“少爷可是乏了?喝口茶压压咳嗽吧!这镇上就一个老大夫,药都吃了好几天还没有好,真是庸医!”
随侍在旁的随从端了案几上的茶给男子送去,语气里的哀怨之意尽显。
被家族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的好听点是历练,难听了就是驱逐,也不知何时能回到繁华的京都去。
“这次和我出来也是委屈你了,若是不习惯的话,顾杰你就回京去吧!”
凌子言眼里的颓色消失殆尽,换上的是凌厉的眼锋,他可不想留一个只会抱怨的人在身边。
人没有穷途末路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一线希望,也会像楼下那女子一样,说的正气禀然,激情澎湃。
要不是先生说让他先蛰伏再做长久打算,他不知道自己拖着病体来到这萧条的柳镇,能否坚持到回京的那一日。
噗通一下,顾杰就势跪在地上,若是就此被遣回京城,一个没有主的奴仆怎么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宅院生活下去。
“少爷!奴才错了!再也不敢说了!”
“留下也行!往后我不想再听见像今日这样怨天尤人的话,下去吧!”
“是!小的就在门外侯着,少爷有事唤一声。”
凌子言挥挥手让人退下,走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缠绵病榻十几日,直至今日才能勉强下地,他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可哪里能说释怀就释怀。
恍惚中那张艳丽的脸在脑海里一现,转而就是一身火红嫁衣的身影,端是贤良淑德的叫了一句小叔。
心里的疼痛还在,原来,原来自己只是她进凌家的垫脚石,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凌子言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想摒弃那钻心的疼痛,可是那痛楚不请自来。
耳边是女子惊慌失措的哭泣,还有仆从惊天呼地喊叫,接踵而来的脚步声让他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那个永远一片温和的兄长满脸痛恨的指责道畜生!那是你的长嫂!
“砰”软榻边的案几被他一脚踹下去发出不小的动静,门外的顾笙连忙进来。
“少爷,您怎么了?”
上去查看,软榻上的凌子言惨白的脸上布满汗水,修长的手紧紧地扣住心口。
“呼~把药拿来!”
近乎虚弱的从牙缝里发出几个音,熟悉主人的顾笙已经把药拿来,小心得喂了一颗在凌子言嘴里。
“主子,您好点了吗?”顾杰小心得问。
“死不了!下去吧!”
“是!”
主子一贯心气高,当日的玉面公子毁在那寄居的表小姐手里,这样的事凌家不能毁了长子嫡孙,只能拿着老幺开刀,顾笙知道主子这口气咽不下去,所以这来柳镇的路上一路缠绵病榻。
软榻上的凌子言翻身坐起来,刚刚那混乱的场景就发生在一个月前,现在却像噩梦一样天天的来扰他,每每想起他就痛不欲生,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抵不过一个大少奶奶的身份诱惑。
“季红玉,别让我有回京都的一天,否则就是你坠落地狱之日!咳咳咳……”
惨白的脸因为怒火多了一丝红晕,柔美的五官透着杀气腾腾,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那份阴狠。
楼下瑾俞已经抬脚进了酒楼,客堂里两个伙计正在打扫,听见门口有人的脚步声,看都没看就热情的招呼着。
“欢迎贵客光临,酒楼午时营业,现在……你是谁?走走走,这里不能要饭。”
伙计谄媚的话语只说了一半,看见一身素服布钗衣裙上还打着补丁的瑾俞脸色一变,不耐烦的驱赶着。
“你是哪只眼看见我是要饭的?”
瑾俞的笑容僵在脸上,本来想好好的游说一番,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机会了,好在没有把瑾天和木子带进来一并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