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嫌这规矩管得多不想守的,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找人替你。现在不说,我认为你就是默认了这些规矩,如果到了省城不遵守,那么我肯定会把你退回来,走到这一步就太难看了是不是?”
底下一众人应诺,王国栋接着说:“我的规矩也不多,第一就是干活要听指挥,就跟咱以前建礼堂一样,安排你干啥活,该怎么干,都要一丝不苟地执行,有问题可以提,但是不许自己私自胡干乱干。”
“第二就是不许喝酒赌博,赌博就不说了,官府管得严,喝酒容易出事,工地上本就危险,为了咱们的小命着想,在工地上不允许喝酒。”
“第三就是不得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大家都能接受吗?”
众人纷纷应诺:“能接受!”
为此王国栋特意去县里找了正领导,正领导对此事非常赞同。
他是军队出身,办事讲究个效率。最不喜公社生产队无时无刻不把社员捆在田地里磨洋工,一点儿效益没创造外,竟徒耗了社员们的时间,有这个功夫编筐编草鞋搓麻绳,干点啥不好?
少了这一百多号人并不会给公社里的生产活动带来什么妨害,却能解放一部分闲置的劳动力去挣钱,这么好的事儿,他恨不得多来几件才好。
于是极爽快地给王国栋开具了介绍信,还帮助他跟车站打了招呼准备了车票。
王国栋领着这一百多号人到了省城,立刻就投入到了繁忙的劳动中,他把联系建材的事儿安排给了弟弟国梁。
王国梁也没辜负他的托付,不过七八天的功夫,就把省城一众能提供各项建材的单位连价格带质量给打探了个一清二楚。
王国栋根据他提供的资料,带着学校财务上的人直接去和人家单位接洽。
为什么非要带学校的人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向学校表明他并没有暗收别的回扣。
以王国栋的预计,这项工程将长达两年之久,他心中暗喜,自己倒是能在绒花学习期间一直陪着她了。
一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学校的改扩建工程进行的非常顺利,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王国栋在附近也出了名,他这个名声来得好笑,都是他闺女王贤敏带给他的。
王国栋刚接手工程时,孩子才将将一岁半,断了奶后韩老太屡次让他把王贤敏送回去,她给看着,别说郭绒花舍不得,王国栋自己都不肯干。
自打这个宝贝闺女生下来,王国栋是把自己一腔的父爱倾注在了孩子身上,除了不能给孩子喂奶,其余什么事儿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看着小小一个肉团,慢慢长大成一个玉雪可爱的小闺女,心里的满足感与成就感那就别提了,他怎么舍得把孩子丢在老家几个月还不能见上一面呢?
所以哪怕学校的工程开始了,他也天天带着孩子,郭绒花学业繁忙,他每天都在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又怎么肯把孩子推给她?
王贤敏就天天被他背在背上,抱在怀里,不管干啥都带着,这也成了校园一景,总有附近的妇女或学校的女学生对着他指指点点。
不是这年代的人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年代肯带孩子的男人真真正正是堪比凤毛麟角。
男女都有工作的双职工家庭,孩子三五个月就能送到单位里的托儿所或者育红院去,有阿姨专门照顾,就是要花费一点儿托管费而已。
要是单职工家庭那就更简单了,女方要包办全部的家务不说还要带好孩子,男人那是一点儿手都不带沾的,顶多休息日一家人一起出门时捎带手的抱一下。
像王国栋这样天天把个孩子放在身上一背几年的,可不是跟个奇葩一样么?
就在工程快完结的时候,一直在安平老老实实呆着的褚天逸背着臭妞妞摸到工地上来找他了。
看着半夜三更摸到工地上来的褚天逸,王国栋大吃一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第79章 公司
褚天逸半夜三更摸到工地上来找王国栋, 把王国栋吓了一跳,只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
“唉!”褚天逸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国栋哥, 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不是回家去了吗?”看着本该在京城的褚天逸出现在这里,王国栋惊诧莫名。
自打去年进行了第二次高考招生后官府就下了文件, 知青都可以回城了,在农村用体力劳动消磨掉了整个青春的倒霉家伙们眨眼间跑了个干净。
褚天逸却赖在安平不走,他家里是三番五次打电报催促他回家,他全都无动于衷,后来还是他哥哥亲自来到安平把他和臭妞妞接回了家。
现在这褚天逸招呼都不打一声,半夜三更带着臭妞妞跑来省城找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家里闹翻了。”褚天逸木然着一张脸:“我跟他们大吵一架, 发誓永远不再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王国栋听他这么说就急了:“怎么就能闹腾到了这种地步?”
听到他问起,褚天逸红了眼圈:“我当初回去后就跟家里表示了我要收养臭妞妞,他们都极力反对, 说我还没结婚找对象,带着臭妞妞对我影响不好, 要把臭妞妞安排给别人收养。”
褚天逸哽咽着说:“当初咱捡到臭妞妞时她还没个猫崽子大, 瘦瘦小小奄奄一息, 是我!是我把她裹在胸口暖回来的,这么多年我跟她相依为命,我怎么舍得?哪怕一辈子不找对象呢, 我也不愿意丢下她不管。”
王国栋拍拍他的肩膀,他特别能理解褚天逸的心情,自己一手一脚带大的孩子, 一会儿看不见就担心她在干什么?有没有受到伤害,怎么能舍得把孩子就这样随便丢给别人呢?
褚天逸拿手捂住了脸:“后来我大哥说把臭妞妞记在他跟我嫂子名下,算是他们的养女,我都同意了你知道吗国栋哥?我想着反正在一个屋檐下,我还是能天天见到她的。”
他说完拿手绢狠狠擤了一把鼻涕:“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天我妈把我打发出去办事,等我回来,她已经把臭妞妞送走了!”
褚天逸惨笑了一声说到:“我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忍心这么对待我,我到处找,到处找,后来还是我哥告诉了我地址,等我找到臭妞妞时……”
他说着就哭出了声:“那户人家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出门,她就拿小板凳砸门,还想爬窗出来找我,结果又摔破了头,我找到她时……”
他说着话就用两只胳膊抱住了自己的头,哭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小小的孩儿满脸是血痂,嗓子哭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见到我就抓住我的衣服一下也不敢松手,看她那样我心都碎了!”
王国栋坐在他旁边紧紧搂住他的肩膀,默默安慰他,听他说着王国栋的眼圈也红了,臭妞妞才刚刚五岁,这么个小小的孩子失去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唯一的亲人,该是怎样的惊惧害怕?真是想想就让人心酸得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好一会儿等他终于平静下来后王国栋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褚天逸又擤了一下鼻涕:“我不知道,我当时离开安平的时候村里都开始包产到户了,我回村里也没有地。家我是再也不想回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就只好来投奔你了。国栋哥,你会收留我的是吧?”
王国栋无语,感情这家伙是丧家之犬了?
“那要不你就先在这儿呆着,等这学校的工程结束了,我想去羊城看看,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咱们看看能不能干点啥!”
“羊城?”褚天逸纳闷道:“总书记去年不是在南方搞什么经济特区吗?国栋哥你想去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