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即便是在公司与棠宁见面,也始终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峻模样,仿佛那晚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与棠宁之间也没生过什么龃龉似的。
可就连棠宁也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韩隽的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她,却自始至终都没叫她发现。
也不知道是韩隽故意的,还是公司的业务真的很繁忙,从文山回来后,棠宁空前地忙碌了起来。
因为她不在,裴渊与苏墨也再没有斗得像两只乌眼鸡似的。
因为临近年底的缘故,宁臻也举办了属于他们的内部年会,只能说大家都太热情了,这一天晚上棠宁硬是喝到醺醉才叫司机送她回了家。
晚上九点半,听到门口处传来的门铃声,正在厨房忙碌的苏墨下意识就皱了皱眉,完全想不出这么晚了会是谁按响别墅的门铃,毕竟苏雅选择了住校,除非双休日根本就不可能会回来,棠宁进门则基本都会用指纹来解锁。
听见外头这人门铃声越摁越急,苏墨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走来。
“谁啊?大晚上……”
少年的话还未说完,一打开大门,迎面就接到了一个醉得脸颊酡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的棠宁小可爱。
猝不及防下,酒味、棠宁身上特有的香水味,夹杂着冬夜冷风的清冷味道,齐齐钻进了毫无任何准备的苏墨的鼻腔里。
“你怎么这么晚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偏偏这时,棠宁带着小抱怨的撒娇声还在他的耳畔响了起来。
从未与棠宁这样亲密过的苏墨,瞬间瞪圆了眼,下意识伸手抱住了面前好像根本就没长骨头的棠宁,原先还算平缓的心跳更在这一瞬间极速跳动了起来,犹如擂鼓,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
特别是对上棠宁朦胧迷离的眼,和她嘴角甜得像是要将他完全溺毙其中的笑容,苏墨所有的冷静理智都在这一瞬,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瓦解。
他就像是中了一种名为棠宁的蛊毒,完全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意识,只能在棠宁的娇笑声中,听着她的指挥,关门,扶她到沙发上去,给她倒热水。
一样一样,机械地动着。
等苏墨稍稍从那种仿佛失了智的状态当中回过神来时,他发现棠宁已经喝完了热水,整个人安静乖巧地闭着双眼,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睡着了,与平时模样大相径庭,脸红粉嫩嫩的,嘴唇红艳艳的,乖巧到有些过分的棠宁,半跪在她面前的苏墨只觉得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心也像是跟着化作了一滩春水,软、柔、暖到不可思议。
仿佛只这么看着,他就能感觉到名为幸福的泡泡在心里不断地炸开,让他简直都晓得该怎么好了。
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叫他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快乐到不可思议,仿佛以前遭遇的所有苦难折磨,都能在遇到她之后,而彻底释然遗忘。
苏墨当前好感度:90。
也不知看着这样睡着了的棠宁多久,苏墨忽然鬼使神差地抬起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轻且柔地摸向了棠宁的脸颊。
只触碰了一下,听到了一侧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的苏墨,便立刻像是触电一般,迅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是宁宁回来了,对吗?”
扶着旋转楼梯摸索着走下来的裴渊,连忙这么问道。
闻言,明知道裴渊眼睛看不见,脸上却仍旧难掩心虚之色的苏墨立刻就站了起来,回答了声,“嗯,不过棠宁姐姐好像喝醉了,现在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吗?”
裴渊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随后只见他缓缓朝沙发的方向走来,一摸到棠宁的手,就立刻轻推了下,“宁宁,宁宁……”
可不管他怎么喊,棠宁都只是嘤咛了两声,并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裴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后转头看向了虚空中的一个点,“苏墨,可以麻烦你先去厨房里煮点醒酒汤吗?我一会儿会努力把宁宁叫醒,因为我怕她就这么睡了,明天早上起来,头会疼得厉害,到时候人就难受了……”
“啊?好的,我马上就去。”
脸上还烧着的苏墨一听到裴渊的话,连忙答应了下来,看了眼棠宁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徒留脸上好保持着担忧表情的裴渊,待他整个人一消失在厨房里,双眸便立刻冷了下来,即便转头看向了沙发上酣眠的棠宁,也没有丝毫的好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这才缓缓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方纯白的手帕,抬手就朝棠宁脸上,刚刚被苏墨触碰过的地方擦去。
擦着擦着就稍稍用了点力气,直到看见棠宁的眉头轻轻皱起,他这才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眼中戾气一闪即过。
他已经再也无法容忍苏墨横亘在他和棠宁的面前了!
裴渊眼眸黑沉,如是想到。
等两人一起安置好喝醉酒的棠宁,与对方道了晚安,裴渊就摸索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已经临近十二点的缘故,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早就漆黑一片。
可进入到这样的一个环境当中,裴渊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相反还特别的习惯。
他喜欢黑暗,更喜欢这种仿佛能将他整个人都隐藏在其中,不露分毫的黑暗。
而就在这时,他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缓步走了过去,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裴渊直接就接通了电话。
“查到了,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裴渊直接就点开了自己邮箱里的新信件,如果苏墨此时正在这里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会惊愕,因为这上头所调查到的他的所有信息,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的透彻。
而这时,裴渊看着邮件最后定格的那个身穿黑色卫衣,一脸桀骜冷漠,与现在在棠宁面前迥然不同的苏墨,呵笑了声。
“一个,骗子?呵呵……”
忙碌了大半个月的棠宁,年会过后,终于没那么忙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忽视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