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罗烟柳今日大大出了口恶气,心中高兴,竟是忘了形,把自个儿平日攒钱买来的话本给拿了过来。被陈妈妈瞪了一眼后,这才暗道一声‘糟了’。想要后悔,东西却已经被姑娘看到,拿了过去。
秦楚青当年只爱兵法,哪里看过这些个杂书?随意翻了翻,觉得甚是稀奇。明明是荒诞无比的事情,偏偏被写书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描述出,倒也可乐。
这般想着,她就也当做瞧趣事一般,坐了下来翻看着。
秦楚青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书的时候十分专注。
如今听烟罗说大少爷回来了,她闻言就要起身去迎。却因习惯使然,下意识地,她和前世在军营里看兵书一般,边拿着书册凝神细看,边啃着手里将要吃完的果子往外面行去。
出屋走了没几步,前面响起个温和至极的声音。
“阿青当真用功,为兄自叹弗如。”
听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秦楚青骤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的不是兵书。现在的她是秦楚青,而不是长公主兼大将军。
蓦地抬头去看,正撞进一双如春日暖风般温柔的眸子里。
看到妹妹发呆的模样,秦正宁暗暗叹息。
妹妹和他年龄相差七岁,自小就和他不亲。偏他心思不够细,不知女孩儿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兄长。常常想要示好,却往往弄巧成拙。
如今因了他无意间冒出的一句话,怕是又惹了妹妹不高兴了。
秦正宁忙缓声解释:“我不过是与你开玩笑,不用如此介意。”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雅,不过十□□岁的年纪,正是英姿勃发年少气盛之时。望过来的目光,却温柔至极,好似她是最为珍贵之人,需得他拿出最大的小心和诚意来对待。
秦楚青在他满含歉意的目光中,浅浅笑了,“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
她顿了顿,想到将要承认自己刚才那一瞬的尴尬,颇有些赧然,“我只是看书入了迷,忘记了是过来迎你的。听到声音,方才想起。”
说着,秦楚青轻咳一声,招手让烟柳过来,把那吃剩的果核塞到烟柳手里。接过烟罗递过来的布巾,擦干净了手。这才再次抬头,一脸无辜地望向秦正宁。
秦正宁怔住了。
他没料到,妹妹居然会对他解释这些。
也没料到,妹妹会在他的面前,露出这般随意任性的一面。
心下宽慰又熨帖,秦正宁轻声笑了,“你呀。让我怎么办好呢。”
他生得很好看,这样一笑,眉眼弯起,那目光更是温柔。
秦楚青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再想他刚刚那句无奈至极却又暗含纵容的话语,就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感受到了,那种兄长般的包容与关爱。
当年的她,孤身一人,靠着军功一步步向上爬,最终站在了地位和权利的高处。
她有勇有谋,有钱有权,唯独缺的,就是亲人。
这种亲情牵扯出的丝丝羁绊与温暖,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她要好好珍惜。
珍惜那个女孩儿,送给她的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好哥哥粗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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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天气酷热,秦正宁又赶了这许久的路,身上的衣裳早已汗湿。
秦楚青忙将他请进了院子里的小厅,又吩咐人拿果子和冰镇的凉汤来给他。
白玉碗里,盛着暗褐的酸梅汁。端起碗来,丝丝凉意透过碗侧渗透出来,沁人心脾。
秦正宁一饮而尽,便觉燥意渐消。
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搁下白玉碗,侧首问秦楚青:“阿青病了?怎么回事?大夫如何说?”
烟柳尚在斟酌用词,烟罗已经忍不住说道:“大夫说无碍,静养几日就好了。可是姑娘先前从兰姨娘那儿回来的时候,开始身子不对劲的。”
“怎么?当时有何不妥?”秦正宁指尖猛地一敲桌案,望向烟罗。温和的双眸中,冷冽一闪而过。
烟罗下意识地就去看秦楚青。
秦楚青却只低头饮着凉汤,未曾抬眼。
——先前经历那些的,是那个女孩儿。她的亲人,有权知晓她遭受的一切秦楚。青,根本不打算阻止丫鬟们说出来。
烟罗见姑娘不反对,胆子大了起来,说道:“姑娘回来的时候,走路摇摇晃晃的。一回来,就说头晕头疼,要自己躺一会儿。奴婢吓坏了,去请大夫。大夫看了半天,只说没事,躺躺就好。奴婢看他做事不用心,还和他吵了一架。”
回想起当时情形,烟罗犹忿忿,忍不住嘀咕了声:“那个庸医!”
烟柳在旁说道:“少爷,当时时间紧,这里又偏,奴婢们生怕姑娘身子有碍,来不及去外头请大夫。给姑娘看诊的,是平日里照看着老太太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