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青思量着与敬王相识不久,自然不会去过多将心思搁在他身上,自然也未去琢磨他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
如今看他无话,
谁料他却突然说道:“阿青是否相进将军府一看?不如我带了你去。”顿了顿,又道:“那里面的布置,与当年一般无二。”
秦楚青顿时想到还在里面的霍玉殊。
这堂兄弟俩,当年就能因为一个镇纸就打起来。若是如今再在将军府见面……
还不得把她家屋顶给掀了?!
心疼自己花费心血布置的宅院,秦楚青十分坚定地道:“不去了。外面看看,就也好了。”
霍容与眸中划过一丝黯然,心中甚痛,面上神色愈发清冷了几分。努力了许久,轻轻点了下头。
站在街边说话,到底不合适。况且,霍玉殊那一帮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跑出来了。
秦楚青忙向回路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到霍容与同她一起往那边行了,她方才放下心来,说道:“多谢谢王爷让莫玄送去的甜食,很好吃。”
虽烈日当头,但此处树木繁茂,投下一路斑驳树影,形成大片荫凉。步入其中,倒也凉爽。
“可还合你口味?”霍容与顿了顿,到底有些期盼,问道:“与你以往吃过的,可还一样?”
“十分好吃。”秦楚青笑道:“很有些像我好友做过的。”
听她喜欢,霍容与瞬间欢喜起来。可听到‘好友’二字,他扬起的唇角瞬间绷紧。深吸口气缓了缓,方才说道:“这样。”
——明明他提到她的时候也说是‘故友’,可听到她口中说的‘好友’两字,心中依然酸涩难当。
二人说着话,就转了弯去。远远地,可以瞧见秦正阳等着的那个路口。
秦正阳正坐在马车边朝这处翘首以盼。
瞧见秦楚青后,他开心地挥了挥手。谁知刚晃了两下,就看清秦楚青身边那个孤傲身影。
他蓦地双眼圆睁,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继而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龙舟赛那日,敬王带走霍玉鸣的时候,他不在当场,没有见到敬王。
不过,往年跟着哥哥秦正宁参加宴席的时候,他曾有幸目睹过敬王的风采。
虽只一次,却永远难忘。
如今姐姐身边的,分明就是、就是……
回过神后,秦正阳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子,理了理衣衫,恭敬立到车边候着。不时歪头朝霍容与看一眼,又快速收了视线,头垂得愈发深了。
秦楚青远远看见他这副模样,哭笑不得。
侧首望向身侧之人,她总算是明白了秦正阳这番做法的缘由。
——敬王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清冷模样,眉眼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孤傲,威势尽显。
此时此刻,秦楚青突然想通了自己刚才没琢磨明白的问题。
之所以方才觉得霍容与和之前不太一样,是因为,他刚刚笑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只是她和太.祖一起待惯了,又在战场上见过形形色.色的权贵之人不知凡几。像是什么帝王之威、雷霆之怒的这些,她早已习惯,皆能十分淡然地对待。故而敬王无论是显露气势亦或是收敛起来,她都没太大的感觉。因此之前没有立刻发现其中的不同。
不过……
她再次侧首看了看霍容与。
总觉得他望着她时,目光中的那分暖意,有些莫名的熟悉……
“阿青可是有甚么事?”
淡淡的男声传来,秦楚青才恍然发觉,自己先前竟是不知不觉驻了足,望着霍容与陷入了片刻的回忆。
她歉然一笑,道:“对不住。刚才看着王爷,想到了那个好友。不知怎地,就出了神。”
霍容与知晓她说起的是谁,心中顿时涌起万般思绪。忆及往日种种,面上不由染上淡淡的红。生怕她看到,忙微微别过脸去。
此时已经走到了马车旁。
分别的时刻到了。
道别之后,霍容与回首望了望将军府,终究有些心有不甘。见秦楚青正要上车,忙出声唤住了她。
看她停下脚步疑惑地望过来,霍容与握紧手中折扇,不住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清凉玉骨,慢慢问道:“阿青可知太.祖为何将这处宅邸送与镇国大将军?”
秦楚青不明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已知晓,顺势答道:“自然因为这处地方环境清幽,风景极美。”
“也不全是。”霍容与说到此处,忽地有些紧张。忙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思绪,缓缓说道:“大将军事务繁忙,时常出入宫中。后因住处太远,大半时候都是留宿宫中。”
他这意思点得颇为明显。聪慧如秦楚青,自然不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
——分明是说太.祖为了让镇国大将军留宿宫中,故意将将军府安排得那么远。
“阿青可知,太.祖是何用意?”霍容与语气淡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秦楚青听闻,明显一怔,疑惑道:“难道是为了方便大将军晚上陪他喝酒?”
霍容与听了她这个典型的‘镇国大将军’式的答案,忍不住直叹气。
努力了许久,他方才缓过劲儿来,唇角勾起一个无奈而又苦涩的弧度,“……或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