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姨娘和秦楚青都被他这怨气十足的模样给逗笑了。
常姨娘扭过身子,拿帕子悄悄拭了拭眼角,再转过身来,给他搭了条薄毯,说道:“救人是应该的。你若早说是救人,姨娘何须指责你?更何况,救的还是小郡主。”
说到这个,她手中的动作不由滞了下。
小郡主那么点儿大的孩子,那些人也真下得去手。
想想若是这一刀没砍到自己儿子身上,而是到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娃身上……
那惨状,但只一个念头飘过,就让人心里头疼得发颤。
秦正阳见姨娘是这样的反应,大大松了口气。转向秦楚青,笑道:“得亏了姐姐过来,又道明了实情。不然的话,姨娘怕是还恼着我呢。”
秦楚青看他憔悴的模样,心里也是难受,却还是笑了笑,“谁让你藏着掖着不说实话。”
秦正阳就嘿嘿地笑。不过才两声,就被那疼痛给搅得眉头直拧。
说着话的功夫,秦立谦和秦正宁也赶了过来。
父子俩先前得了消息,本打算立刻探望。后想想他们来了后,常姨娘怕是很多话不方便说出口。索性晚些过来,好让他们母子说些心里话。
不过,两人也是着急。稍微等了会儿,终究按捺不住,就往这边赶。路上走得急,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秦正阳见了秦正宁倒也还好。看了秦立谦,一下子紧张起来。
秦立谦看他那有些畏缩的模样就来气。但想想刚才莫天寻到他、与他说的秦正阳受伤的缘由,那火气就瞬时灭了下去。
查看了下小儿子的伤势,明远伯眉头拧得死紧。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点点头,道:“做的不错。你好好养伤。”
秦正阳没料到父亲和姨娘都没指责他。心下安定了许多,虽说身上依然很疼,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多了起来。
秦立谦一回书房就吩咐了下去,命人第二日去药铺里多寻些好药过来。
谁知翌日天刚微微有些亮,仆从还没来得及照办,宁王府就来了人。
而且,还带了一车好药过来。
秦立谦推辞不下,只得收下。
这段日子里,秦楚青和陈妈妈揽去了几乎全部的府内事务,好让常姨娘能够安心照料秦正阳。
秦立语未曾看到秦正阳的伤口。但看一家人紧张的模样,知晓定然颇重,很是仔细地盯着厨里,每日里让人熬着药膳。
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秦正阳恢复得很快。
如今秦楚青已然归家,秦立语也挂念着自己家里,在这里不过又多逗留了七八日便离去。
不过,在秦立语留京的这段时日内,她可是帮了大忙,办成了两件大事。
其一,便是将秦楚青的亲事定了下来。
秦楚青的亲事,因了宁王府闭门,宁王妃没能继续‘帮忙’。霍容与便正式请了孟大学士的太太来做媒,将他和秦楚青的事情定了下来。
孟太太与宁王妃私交甚笃。先前她便知晓两个孩子的事情,只是个中细节不甚清楚。后来王府大门紧闭,宁王妃不方便出门去,专程亲手写了信交予孟太太,托她促成此事。
秦立谦年少的时候,曾经在孟大学士门下学过功课。
先前他就决定了不在亲事上为难霍容与,如今遇到孟太太前来,他自然更不敢怠慢,很顺利地将此事应了下来。
王府那边表了态,伯府这头,秦立谦就去请了礼部林侍郎的太太。
林太太和孟太太两个媒人一道说合着,给秦立语和敬王府的太妃苏晚华牵线,让两家人好生聊了聊。
苏晚华自苏国公府出事后,心情甚好。见到秦立语,即便没甚大笑脸,好歹也是以礼相待,说什么刻薄话出来。且,很是爽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秦立语印象里的苏晚华脾气颇为怪异,见她如此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虽疑惑,倒也高兴。两人将该走的过场走完,只待纳征后,亲事就彻底没了顾虑。
秦立语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将秦正宁的亲事定了下来。
去楚家见楚太太的时候,秦立语还很是忐忑的。毕竟秦楚氏还在的时候,秦立语和她的关系算不得很近。因此,与楚太太也不太熟络。
她倒不是怕和楚太太闹僵。已经关系冷了那么多年了,想更冷,怕是也难了。
她是怕因了她的关系而搞砸了孩子的喜事,那可就麻烦了。
谁知楚太太一听到秦立语的来意后,当即就彻底愣住了。然后不敢置信地细细问起这事儿的细节来。
秦立语知晓往年都是自己的态度不好。秦楚氏和楚太太倒不是先给人摆脸色的性子,就按捺住心里头的所有思绪,将来意好好说了。
楚太太本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秦立语的态度和善了,她便也柔缓地说话。
两人相安无事,谁也没再提及往年那些不快。只就着孩子们的事情,细细商议一番。而后两家再各自寻了媒人,将此事挑明。
自从听了三哥三嫂的话后知晓了当年之事的真实情形,秦立语一直心存愧疚。离开之前能够帮上伯府的忙,她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
只不过有一事她一直惦记着,没和大哥直言。思量了许久,终于在临行前,决定下来要和秦立谦挑明。
当时秦立谦正在为秦正阳的好转而高兴。听说妹妹要找他,也没多想。从小儿子的院子里走出来立刻就去了秦立语那边。
看着大哥脸上满足的笑容,秦立语就觉得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开口。但既已决定了,比如要说出来。
故而兄妹俩说了些话后,她寻机将事情挑明:“伯府没个女主人到底不太行。大哥莫要只顾着儿女的事情,却独独忘了自己。”
她这话说得颇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