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兽(2 / 2)

“他已说过自己不持刀斗械,你找他做什么?”

“来。”谢琻冷冷笑着,活动了下脖子,冲他勾了勾手,“爷爷陪你玩玩。”

周遭众人皆是一惊,连坐上的洪武帝都皱了皱眉头。谢琻就算再悍勇,说到底也只是个文官,若这草原壮汉真的想挑衅,在场有的是擅刀枪样样精通的禁军,根本用不着他出场。

然而那草原壮汉已被他激怒,怒吼着迎战。谢琻冷笑,大步走至篝火前的开阔处,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沈梒用番语朗声道:“我亦是本朝一位小小文官,根本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士兵。但若连我都赢了你,你不禁要向我们□□文官道歉,还要向刚才被你羞辱过的那位大人磕头赔罪!”

众人不禁纷纷侧目看向沈梒。沈梒表面上平静如初,实际上桌几下的手却渐渐捏紧了膝头的衣服,心中暗骂谢琻胡来。

草原壮汉仰天狂笑,大声道:“若是我输给了你这小子,不用磕头,我便自尽谢罪!”

二人在空旷处站定,双目缩紧,身子微俯,气氛紧张一触即发。草原侧的壮汉儿郎们纷纷起立吆喝,雄浑嘹亮的番语响彻整个营地,阵得人耳朵疼;□□的文武心知谢琻胜率不高,却又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冷静模样,心里拿不定主意纷纷紧张得手心冒汗。

却见那壮汉蓦地大吼一声,足跟发力大步扑向谢琻。他身形雄壮,脚踩在地上发出骇人的撞击声如同熊爬,扑来时虎虎生风光是那力压千钧的气势都足矣下的人倒退三步。

谢琻立在原地,双目紧盯着他,直到他伸手来抓的前一瞬才猛一矮身自这壮汉的右肋下斜穿而过,如巧燕绕梁般瞬间来到了他的身后。壮汉怒吼一声,急急反身,却又被谢琻故技重施,再次自左肋下饶了过去。抓了两个空,壮汉气得连连怒吼,大斥谢琻“狡猾”“胆小”。

谢琻唇角冷笑,才不理他,以轻巧灵活的身形与这壮汉周旋。

座上的沈梒一直在瞩目看着,此时才稍稍放下心来——这草原汉子虽高壮,却并不擅角力之技,扑抓也没有个章法。需知角力并非是个一味只靠蛮力的运动,它讲求的是双方对力量的运用和对身体的掌控,显然在这两者谢琻要技高一筹。

果见在开阔处,草原壮汉被谢琻绕开几次后连连踉跄,左顾右盼寻着对手的身影,气得呼哧带喘。谢琻聚精会神,看准一个草原壮汉回身还未站稳的空挡,飞扑上去,左手一擒他臂膀,右手一挽腿弯,肩胛顶住胸脯大吼一声——这如巨熊般的汉子竟被他顶得足见凌空腾起一瞬!

在场之人无不起身惊呼,掌声如雷动。

难道这就分胜负了?

却听那壮汉蓦地狂叫一声,粗壮的腰身猛地一扭,竟靠着蛮力重新落回地上。谁知他蛮谢琻却更快,在他足尖落地的一瞬谢琻已旋身一扭,右腿飞扫而出,如烧火棍般打在他的后脚跟。若是平时这壮汉尚能硬挺着这一下,但此时他刚刚落地尚未站稳,被一扫之下整个人“噗通”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他身子沉重,怒吼着刚要起身,却被谢琻飞扑上来压肩锁肘按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胜了!

□□的百官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大喜之下发出阵阵鼓掌叫好——我们的文官,竟胜了你们的猛汉!

沈梒浑身一松,此时才吐出了那口一直屏在胸口的气。此时放下心来才察觉,他额头竟也是冷汗淋漓。

而草原一侧的众人脸色皆是难看得紧,还有人不敢置信,尤其是被彻底扫了面子的土馍忠首领,表情阴沉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掀桌而起。

谢琻在周围雷动的掌声叫好中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灰头土脸的草原壮汉,用番语冷声问道:“道歉呢?”

那壮汉咬紧牙关,用力一锤地怒声道:“草原的巴图鲁猜不对中原人屈膝——”

“愿赌服输!道歉呢!”

草原大汉悲愤狂吼一声,翻身跃起几步冲向旁边立着的一个侍卫,“唰”地抽出他的佩刀,回刀便要自尽。谁知谢琻更快,跃步上前一掌劈掉他的手腕,一脚踹向膝窝扬声怒骂道:“输了就想逃?你这种狗熊,也配叫草原的巴图鲁?”

土馍忠首领蓦然起身,大怒道:“好你——”

“谢琻!”洪武帝沉声喝道,“住手!”

谢琻骤然回头,双目如电望来。那一瞬,他的目光真如见了血的利刃,和尝了腥的猛兽,狠厉凶悍得让人发抖,堪堪是鹰目狼顾之相。

然而在洪武帝居高临下的盯视之下,他终是嗤笑一声,不屑地瞥了眼那草原汉子,伏地拜倒。

洪武帝侧目看了眼怒而未发的土馍忠首领,再次望向场下,沉声道:“宴席之上角力竞技的传统,无论是草原还是本朝都有。但这本就是宴席娱乐,现在弄得见血动刀,太难看了。谢琻,你年少气盛,自己出去洗把脸醒醒脑,下去吧。”

谢琻抿唇,行礼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座上皱着眉头的沈梒,转身退下了。

洪武帝转头,冲土馍忠首领露出一个笑容:“德力格尔汗,这两位皆是我朝的年轻人,血气盛,做事冲动,大汗就莫要与他们动怒了吧。”

土馍忠首领咬紧了牙关,冷冷地看了眼沈梒没说话。

沈梒适时起身,拜倒在地道:“臣失仪。愿自罚离席。”

洪武帝颔首。沈梒再次行礼,在土馍忠首领及一众草原猛汉们阴沉的目光中,缓缓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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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说一句哈……吃野味有毒……大家不要学沈大人吃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