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美人芜姜 玉胡芦 3016 字 14小时前

他见她眼睫儿分明颤了一颤,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可恶了起来,那素长的手指便将她下颌捏起。

……

灰蒙天际下黎明还未破晓,视眼望过去只有一片雪的冷光。一辆素蓬马车在旷野里奔走,寒风将小窗帘儿吹起,可见少女一朵流云髻被抵在车厢板上,那绝色男子苍白的脸颜贴近她,唇与唇都快胶合到一起。

几丈外的暗影里,萧孑远远望见这一幕,攥着马缰的手不由徐徐收紧。

身后三十名弟兄愤愤不平,一个个脸上都很窘。将军为了小公主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可好,这小妞竟然一边谋害亲夫,一边和慕容七半路偷情。

“咳……将军,不然算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这样的女人,看不住……不要也罢!”领头的徐虎粗着嗓子,虽然这话说出来伤人,但直肠子不懂拐弯抹角。

“唔……”夜色悄寂,隔着这样远都能听见她吃痛的嘤呜。萧孑冷冷地觑着,看见芜姜嫣红唇瓣娇启,两只柔白的手腕从广袖里滑出来,挣扎着勾住慕容煜的肩膀。

他想起她对自己的缠与狠,隽逸面庞便浮起一抹阴狞,苍劲指骨扯紧缰绳:“跟过去。”

哎,差点儿忘了,除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还有一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将军被那个无情无义的晋国小妞吃死了。

大家默叹着,喝一声“驾——”扬鞭打马追上前去。

战场上历练的汉子身材魁梧,为了给被负情的将军造势,一个个气势汹汹,脸色都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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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芜姜再装不了瞌睡。看到慕容煜近在咫尺的美貌,他的眼中又溢射出初见时的阴光,像一只忽然从猫舒醒成的恶魔。要杀人了,竟然又从车座底下把那只铁做的假手掏了出来。

“慕容煜,你怎么忽然又这样?你刚刚还说要做个正常人!”芜姜兀自镇定着,奈何此刻的慕容煜实在叫人可怖,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发抖,两手摁在他清宽的肩膀上,吃力推搡。

慕容煜却算是明白了——天下间最恶毒的小妞,她竟是要把自己与萧孑全都弄死!才十四岁就已如此蛇蝎,将来可怎么了得?

他便徐徐提起他的假手,准备打歪芜姜的脑骨。反正那个喜欢她的男人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在乎她。刚才真不应该对她心软。

“吱——”马车却猛地往前一刹,晃荡着止住了去路。

四周一瞬间像死寂了一般,如同不在人间。

他正被热焰灼得云遮雾绕,满心里都是无可宣泄的杀戾,不由蹙起眉头问:“怎么回事?”

外头传来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答:“主、主上,走不了了。萧、萧将军……”

那冰冷假手猛地落上芜姜的肩膀,芜姜的眼睛因为紧张朦了水雾,尚不及用簪子扎慕容煜的后颈,便见一幕香袍拂过,慕容煜已经转身掀开了车帷。

“呼——”夜风从洞开的车厢外渗进,看到外头高坐在汗血宝马上的清隽身影。头戴红翎盔,手握玄铁剑,着一袭银白铠甲满身风尘,并无半分受伤痕迹。

芜姜心口一凉一暖,怔愕地直起身子。

慕容煜亦看得一瞬木痴,满心里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咸——好个诡诈的家伙,总算没死成。

他的眼睛有些涩,揽住芜姜的肩膀,勾唇哂笑:“哦呀~,原来是征虏大将军。枉费我们小公主一番苦心,竟然没把你杀了,这结局真叫人惆怅~”

“放了她,让她过来。”萧孑根本懒于回应,凤眸盯着芜姜脖子上的掐痕,小妞,原来是被那小子欺负,不是勾缠。心中怒意稍敛,心疼又气恼。

慕容煜却怨怼萧孑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他若英年早逝,他空余满心怅然;他一活着回来,他却又执念重生,无法忍受他用情于哪个女人。

偏捻着芜姜的下巴,薄唇贴近她耳畔轻呵:“花凤仪~~他说叫你过去~~”

芜姜被桎梏得动不了,只得被迫迎上萧孑的目光。夜色下他着一身凛冽戎装,英姿飒爽地从马背上睥睨过来,威风得叫人贪看。她的眼眶便泛红,牙关咬得咯咯响:“萧狗,没死你寄什么假包裹?这样耍人很好玩吗?我为什么要听你,鬼才过去。”

慕容煜酸溜溜地转向萧孑:“抱歉,她说不过去。大皇兄三千兵马即至,萧将军最好还是把路让开,不要扰了本王的正事。”

真该死,明明对她满心里都是气,眼睛一红又让人受不了。

“呼——”萧孑取下红翎头盔,一臂掷去了甚远:“没有甚么猫与狗,也没有大将军。孤身浪迹,哪里有饭吃就去哪里混,他日若能得一红颜知己肯暖我半生孤独,不介意带她荣归故土。花芜姜,老子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许是因着一路策马疾驰,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隽颜也昭示着奔波的疲惫,目光却执著。

芜姜不肯应。狼在捕猎之前都假装无害,捕到了才原形毕露。这厮占着一张脸生得英俊,从前不晓得把她几番迷惑。她刚刚设计杀他,若是被他抓住,下场一定非常惨。

芜姜咬着唇儿:“不想要怎样。既然你没死,你欠我的那条命就算扯平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江湖永不见。慕容煜,你走不走啦!”抓慕容煜的袖子,催他走了。

“咻——”一支利箭插着个圆咕噜,正正地定在车辕上。

侍卫们围拢过来瞄一眼,立时又吓得后退。

是赵桧的脑袋,咧着大板牙,爆眼珠子,乌黑的口鼻里嘀嗒淌着血。

才杀了没多久啊。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去百米外。”萧孑垂下弓箭,拉开的弦却并不松弛半分,习惯了保持戒备。

从前也就只敢趁他受伤的时候装模假样地追几步,这会儿见他身后一群猛将气势汹汹,侍卫们哪里还敢多挣扎,一个个连忙迅速退散开三丈远。

主上的人生也真是醉了,一遇上萧将军就充满了情殇。

萧孑扯着缰绳,勒马徐徐靠近:“就非要我把话说得太明白么?花芜姜,世人皆知我本无情,我为何对你豁出去,你该知道原因。你现在主动过来,我便不与你计较。不要逼我过去接你,那时后果便不一样。”

接才怪,明明就是抓,抓到就完蛋了。芜姜瞥了一眼萧孑磨咬着的唇齿,想到被他箍着手腕霸道欺负的场景,还有顶在下面的那个坏东西,心口便怦怦怦跳得不像样。

她紧张害怕极了,想了想,忽然夺过外头车夫的鞭子,在马屁股上重重地一甩:“驾——!慕容煜我们走,别理他!”

垂下车帘子,再不肯露脸儿。

太绝情了!

弟兄们都为将军不值,徐虎气得粗着嗓门道:“将军别与她废话,这样的丫头,心比石头还硬,你对她再好也是白瞎!”

“就是,枉我们弟兄七百为了夺她母妃棺木,在深山雪地里蹲了三天两夜,差点儿没被冻死。若不是看在将军的份上,谁人管她母女死活?由她被癸祝糟蹋去便是!”都是战场上历练的莽汉,哪里晓得儿女情长,其余几个顿时也声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