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这样一个父亲,为什么唐安芙会长成这般上进和要强的性格呢?
原因就在于,唐安芙的母亲谢氏——一个强悍正经的将门嫡女。
谢氏许是当初被唐益美好的外表迷了眼,与家中坚持要嫁与唐益为妻,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唐益不求上进的真面目,可嫁都嫁了,反悔肯定来不及了。
于是谢氏就想着改变唐益,可唐益偏偏油盐不进,谢氏无奈,只好试着从根源上改变她的孩子们。
但谢氏生的三个孩子,大女儿唐安秀被她管教的有些木讷,早早嫁了人,二儿子唐安杰是他老子的翻版,没天分还不愿学,只有三女儿唐安芙继承了她的血气,于是谢氏就开始着重培养唐安芙,希望她可以摆脱父兄纨绔的阴影,成为一个有见识、有担当、有本事的女子。
事实证明,谢氏的教育很成功,唐安芙确实如她所愿的长成了唐家小一辈里最出色的那朵花。当初唐安芙向家里坦白自己喜欢裴景时,谢氏是最支持她的那个。
不过,等到唐安芙随裴景出征的下半年,边关就传去了谢氏去世的消息,唐安芙这个她最中意的女儿,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想到这些事情,唐安芙潸然泪下,元蕊娘看见流泪的唐安芙,惊讶的推了推她,唐安芙这才回神,草草擦了擦脸。
绕着回廊来到主屋廊下,唐安芙对谢氏行礼:“阿娘。”
元蕊娘也跟着行礼:“伯母好。”
谢氏点头问:“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唐安芙眼睛直盯着谢氏,没说话,元蕊娘赶忙回答:“是 ,伯母,我们家香坊里出了新香,我来喊阿芙去闻闻,若是她觉得好闻,回头给您捎点回来。”
谢氏神色一缓:“你这孩子,有心了。去吧。”
说完之后,谢氏瞧向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小女儿,问:“阿芙可还有事?”
唐安芙傻傻张嘴:“啊?”
元蕊娘撞了撞她:“伯母问你可还有其他事,今儿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唐安芙收敛心神:“谁心不在焉了,我只是觉得我阿娘今日更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嘛。”
元蕊娘噗的笑了,谢氏也被逗得横了她一眼:“去去去,要出门就赶快。没看见我正训你哥呢嘛。”
“我哥又怎么了?”唐安芙问。
“你问他!文武先生的课都罢了,跑去花楼里喝酒。”谢氏不悦。
在院子里扎马步的唐安杰听后大喊一声:“我没有喝酒!”
谢氏捏起茶几上的一块糕点就往唐安杰身上砸,唐安杰身子一歪,像是要摔倒,元蕊娘惊的略一声抽气,脚不自然向前走了半步,可谢氏大喝一声,她又吓得不敢再动了。
“敢顶嘴?再加半个时辰。”谢氏怒道。
唐安杰正处叛逆的年纪,只见他满脸不服:“加半个时辰我得死!”
“死就死!死了我还清净!生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上进,我何至于此!蹲好了!”
唐安杰对谢氏敢怒不敢言,便愤愤的瞪向谢氏身旁的唐安芙,若是上一世的唐安芙,此时定然得意自己比兄长厉害,但现在的她却只觉懊悔和心疼。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优秀,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旁人会因此钦佩她,志得意满的优越感冲昏了她的理智,也给了她很多错误的暗示。
此时,主院的垂花门走进一个丫鬟,是老夫人身边的,只见她来到谢氏面前,行礼过后说道:
“伯夫人,二房的大娘子和两位小姐从大兴回来了,带了些她娘家的特产,现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请伯夫人去一趟,还特地请四小姐一同前往。”
唐安芙眉头微蹙,此时承恩伯府里住的老夫人是老承恩公的继室夫人,并不是她的亲祖母,从前一门心思的想让老伯爷换她亲生的儿子做世子,对大房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二婶娘和哪两位小姐来的?”唐安芙问。
“回四小姐,是二小姐和六小姐。”丫鬟说。
“二小姐和六小姐都随二婶娘回娘家探亲了?”唐安芙又问。
丫鬟点头:“是。这不刚回来。”
唐安芙敏感垂目,二婶娘有五个女儿,其中只有二小姐是她亲生的,其他全是唐安芙二叔妾室所生,六小姐就是唐碧茹,她母亲是唐安芙二叔最喜欢的一个小妾。
奇怪的是,二婶娘素来不喜妾室所生的孩子,在府里的时候就不管不顾,怎会突然转性带唐碧茹一同回她自己的娘家探亲?
“去回老夫人,我一会儿就到。”谢氏回头问唐安芙:“你去吗?”
唐安芙想了想,实在不太想见唐碧茹那张脸,遂摇头:“我与蕊娘约好要出门了。”
谢氏从不勉强唐安芙一定要学会交际,都是她想见便见,不想见她便想法子给她圆过去。
“那你们去吧,从后门走。”谢氏说。
看向丫鬟,丫鬟立刻会意,躬身退后:“是。奴婢知道怎么回话。”
唐安芙与元蕊娘从主院出来后,直奔承恩伯府后门,很快就到了街上。
承恩伯府位于甜水巷东侧,元家是商贾之家,和唐家是邻居,所以唐安芙和元蕊娘才有机会熟稔起来,两人性情相投,未出嫁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做什么事都在一起,后来元蕊娘成了亲,两人才失了联络,婚后的蕊娘不这么活泼了,偶尔通信也只是互道平安。
“阿芙,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身为好朋友,元蕊娘敏感的察觉出唐安芙的改变。
唐安芙出来以后,一直在想二婶娘怎么突然对唐碧茹重视起来了,想不通,却听见元蕊娘的话,往旁边瞥了她一眼,忽的一把搂住蕊娘的肩膀,扯着她的耳朵说道:
“你才不对劲。我哥就那么好看,瞧你眼睛都看直了。”
元蕊娘大惊失色,从唐安芙的魔爪之下救出自己的耳朵之后就一直捂着,怕给唐安芙看出她耳朵快红的滴血:
“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