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食言了(2 / 2)

越寒笑了笑,林菀的话语依旧盘旋在耳,有一股异样的力量钻进他的身体,仿佛此刻他无坚不摧,无所畏惧。

徐星辙又嘀咕碎碎念了俩句,越寒刚想回话,场上响起主持人兴奋的话语:“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颁奖人,也是乐晨星娱史上最年轻的老板,他就是——徐最!”

十秒前建立起坚固堡垒顷刻碾为碎纸,他面上血色霎时被抽干,牙关紧扣在一起。

越寒机械地转过身,看着前方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神情矜贵傲慢,如在城堡里漫游般走来。

越寒的五指在抖。

主持人热情介绍:“徐先生,这位便是第十二届《明星音乐赛》的冠军得主,说来也是巧了,他也是您旗下的艺人呢。”

徐最意味深长地看着越寒,嘴角似是勾了勾,伸手接过长行透明奖杯,一步步朝他走来。

很近的距离,让越寒忍不住后退,忍不住逃离。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越寒以疼痛来维持自己神智。

他的温和不复存在,换以冷漠态度面对徐最。

徐最并不意外,他朝越寒递过奖杯,仿佛不打算说点什么,也不打算做点什么。

这样最好,徐最最好不要发疯。

在越寒的五指触碰到奖杯一瞬,他的五指顷刻被徐最握住,刹那如毒蛇缠上手指带来浑身寒意,越寒想也不想地将徐最甩开。

遭遇无礼对待,徐最只是换上宠溺的微笑:“亲爱的,我很高兴你能获得这个奖项。”

“冠军,实至名归。”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听错吧?

徐最喊越寒什么?

亲爱的?

莫非越寒网传已久的背后金主,就是徐最?!

徐最今年才刚成年,而越寒出道一年多,若是按这个时间算的话……

果然越是豪门越是早熟,包-养艺人都提早准备。

越寒浑身冰冷站在讲台上,脑中嗡鸣一片,哪怕系统自动开启失感,他都无法忽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徐最将透明精致的奖杯递给他,脸上的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赞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后续主持人说了很多话,他也没听到。

他浑浑噩噩下了台,在看到徐最的一瞬,他猛地打了个寒噤。

越寒抓紧奖杯快步冲上前,冷声道:“你食言了。”

徐最身边的保镖凶神恶煞,他抬手制止保镖阻拦的动作,说:“亲爱的,是你先违背了我们的诺言。”

“今晚你的表现很好,果然还是钢琴最适合你。”

越寒忍住将奖杯摔在他脸上的冲动,黑着脸离开后台。

徐星辙背靠墙壁,看着越寒面若冷霜朝地下车-库走去。

他从未见过越寒这样的表情,愤怒、压抑、痛苦……宛若所有负面情绪的结合。

还有徐最那句“亲爱的”。

越寒和徐最真的是那种关系?

冷风灌入衣缝,越寒才猛地发觉自己手脚冰凉得不像话,他握着奖杯的手在颤抖。

他低头看着奖杯,一想到上头被徐最碰过,他恨不得将奖杯摔烂。

可他又不断警告自己,自己不该这么冲动,不该这么暴力。他不是这样的人。

好像只要看到徐最,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他所有一切的伪装都会顷刻瓦解,化为一吹即散的烟。

陈昭给他发短信,说在地下车-库等他,越寒寻找着车牌号,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徐最。

还没找到车辆,却意外看到兰彻。

兰彻一身黑色风衣,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包裹得很严实。

兰彻斜靠在车身边上,低头把玩着手机,似是觉得无聊,反复将手机在指尖里翻转。

越寒考虑了约三秒钟,拿出手机给陈昭发了短信,随后毫不犹豫朝兰彻而去。

兰彻也发现了他,收起手机朝他走来。

越寒突然被人拦在正后方,对方身材娇小,面色发红,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林菀躬身喘了一会儿气,才道:“我……我们能交换一下微信号吗?”

为什么这年头大家都玩微信?

越寒刚想说“手机号吧”,毕竟拒绝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些伤人的。可后背突然勾上一条手臂,强行被带了个弯儿转身,越寒迷茫地看着前方。

兰彻侧首,替越寒回答:“越寒没有微信号。要不,你加我的吧?”

林菀毫不犹豫:“算了。”说完扭头就走。

兰彻替越寒开了后座车门,一句话都不说,眼神也是淡淡的,初见兰彻的喜悦转为萦绕心头的不安。

钻入车后,越寒发现驾驶位上的人,是陈昭。

陈昭幽幽望来:“哥,你不是说想散散心,晚点自己回去吗?”

越寒无声干笑,兰彻坐在他一侧,车门关闭后,才道:“恭喜。”

面对镜头的微笑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越寒下意识想微笑道谢,可突然,他嘴角笑意敛了回去。

“谢谢。”他道,“但是,我可以不笑吗?”

无论怎么看,越寒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兰彻敛眸看着手机飞速涌动的消息,缄口不语。

车内静的过分,好像此刻连呼吸都可以成为雷鸣。

兰彻手指一直在动,看指尖幅度应当是在回消息。

消息回复完毕后,兰彻关了锁屏,车后座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不见。

越寒能够清晰听到这低醇的嗓音响起。

“当然可以,这是你身为冠军的特权。”

有兰彻在陈昭不好开口,但他早就憋了一肚子话,尤其是夸赞越寒的话语。

原以为兰老师会替他好好夸夸越寒,谁知道兰老师半天就俩字“恭喜”,这也太没诚意了。

要是让他开口,他可以来一篇一万字长篇作文,可以查重的那种。

两个人相安无事呆了一路,越寒低着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神智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兰彻看似随意地支头假寐,实际一直在关注越寒这边动静。

其实他有很多想问的,但他找不到合适的立场与时机。

比如,徐最的“亲爱的”?

越寒会弹古筝会弹钢琴这件事,兰彻甚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像他本该如此优秀,本该如此惊艳。

明明没有任何深入了解,接触过的时间也少得可怜,这种信任称得上盲目。

可徐最呢?

兰彻不否认自己对越寒抱有好感,一开始只是小兴趣,接触过后发觉这人确实不错,令他有想深交的欲望。

再往下,这种交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改变。

非得下一个定义的话,现在他还处于单恋状态。一个被动的单恋者,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对方呢?

万一适得其反惹来对方反感,让对方觉得你自以为是多管闲事,印象分大减折扣可就不好了。

哪怕心中方寸大乱,也得小心翼翼憋着,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兰彻幽幽叹息,暗恋可真是卑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