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还不知道你,不顺心就杀人的货,好了,我走了。”
过不多时,就听到县衙里面传出了士兵们震天的欢呼声:“白总!白总!白总!白总!……”
白风欣慰一笑,心里想道:“这帮人,真是好收拾啊!”
他在这里悠哉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侯三过报告,两年的粮饷以及他们看得上的东西已经全都运到北城去了,他这才放心。
可是侯三也跟他说了,似乎县衙门的存货不对,他们拿了这些东西走了之后,好些个库房就已经空了,看起来剩下的东西根本不够了,别说按照规矩应该还剩下其他两个百户三年的军饷和自己这个百户所一年的军饷以及全县一个月的存粮,就算是把剩下的东西拢一下,能给一个百户所发一个月的饷银就算是往多了算的了。
“哦?这样啊……”白风思考了一下,一拍大腿,这自己动手明抢是一回事,可是要是有人跟着拿好处还把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干的,所以,他马上就吩咐,把闵建元和裘君两个人带过来,仔细询问了一下。
裘君也被这帮子兵吓得不行,所以,一见白风黑着脸询问这件事情,马上竹筒倒豆子的全给招了。
说到底,事情还是出在马光杰身上。
茂源商号背后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他马光杰,所以,定蛮县的军饷早就被他挪用了很大一部分投入到了茂源商号之中。这样,用公家的钱生钱,再加上他本人的庇护,这个茂源商号也是越干越大,渐渐的已经成了这片地方的垄断性商号了,几乎所有赚钱的生意都有他的一份。
本来,茂源商号是想要多拿走一部分资金的,可是,最近张洪熙丢了女儿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期间马光烈又干的那么黑,怕张洪熙利用手中的权利进行报复,马光烈才指示马光杰不要太急,多少也给各个地方留下一部分资金,并且,这几个月商号收益不仅不用上缴,而且还要在商号私有的仓库中留出足够填平亏空的物资,以防总兵府出人,进行大规模的调查。
马光烈这也算是老谋深算了,虽然说是为了他自己的势力着想,可是从客观上,还是帮了白风一把。
白风只是眼珠一转就抓住了这里面的关键,所以他直直的盯着司库裘君,问道:“这么说,你们一定有本账本来记录茂源商号从这里拿了多少东西是不?”
裘君一听这话脸色狂变,立刻跪下磕头:“白总饶命啊,小的虽说知道点这些事情,可是茂源的背景太深,每次来提东西的时候都把小的看得死死的,根本就不让小的接近,小的,可真的拿不出这种账本啊!”
一旁的闵建元却不动声色,发现白风看着自己的时候,犹豫了老半天才跪下说道:“回白总,小的们确实是无能为力,茂源商号根子太深,就我们知道的这点东西都是在他们提货的时候,偷偷听他们议论,再加上我们自己的推断猜出来的。”
“哦?茂源的人私底下都敢议论这个了?”白风问道。
“是。”闵建元和裘君异口同声的回答,“茂源商号在这定蛮县,光是护院的就有五十多人,再加上笼络了闫希凯闫把总,就算是再嚣张一些,也是没有人敢管的……”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白风,马上改口道:“是以前没有人敢管……”
“切,得了。”白风很潇洒的一摆手,“你们先下去吧,这事我也不会管。”说完似有意似无意的盯了闵建元一眼。
闵建元和裘君一同离开,可是只过了盏茶功夫,闵建元就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账本,献给白风:“白总,这是小的暗自整理的一些关于茂源商号……”
白风接过账本,打断了他,一边翻看一边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会记得你的,只是日后还有些风波,一时半会儿的不能给你个确切的身份,不过等我站住了之后,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闵建元低声应是。他背着裘君将自己偷偷记录的,茂源商号侵吞定蛮县军资的账本交给白风,就是向白风表示自己的归附之意,而白风一方面对自己表示了接纳,另一方面也表示,日后在处理这次闹饷风波的时候明显还要考验自己一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同时,令他比较感动的是,白风对自己不仅仅只是利用,只言片语中也暗示了自己,如果他站不住的话,是绝对不会拉着自己陪葬的,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的心里才是值得效忠的对象。
想到了这些,闵建元施了一礼,转身就出去了。白风满意的翻着账本,对侯三招了招手,跟他说道:“去跟我师父说,对这个闵建元的调查,要迅速一些,也要隐蔽一些。”
“是,白总。”侯三转身要走。
“等等。”白风叫住了他,随口问道,“咱们北城的驻地地方太小了,日后所有的弟兄都要住在一起,操练的地方也需要不少,这地方……”
“没问题的,白总。”侯三想都没想,“北城那边因为蛮子频繁的骚扰,住户基本上没有,咱们驻地小的原因主要是上面几个把总没舍得用钱罢了。”
46.第二卷 戏浅滩-46 练兵看宝贝
定蛮县出了新鲜事。
新来的那个十四岁的把总,带着他的兵把上面欠他们的军饷都抢了回来,又把北城驻军的地方扩大了好多。
县里家喻户晓的老徐头整个一家都被他抢到军营去了,注意,真的是整个的,据目击者讲,如果不是老徐头坚决反对,那个白风就要将他们家的粪坑都原样搬到北城军营去,害得跟着来搬家的二十多个兵丁搬着东西飞快,就怕他那彪劲一上来,改了主意,要知道,挖粪坑容易,搬粪坑就难了,那是要带着大粪一块搬的。
现在北城驻军可是不一样了,没有军饷的时候,他们一门心思的盼望着发军饷,可是现在,看他们每天从早到晚被虐待得不行的样子,全县的人都觉得,还是不要这些军饷比较好。
是这样的,据那些号称知道内情的人讲,在没有特殊事情的日子里,这帮兵是这样操练的:
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统统都要穿着一身单衣,围着定远县跑上那么几圈,不累成个犊子样不算完。跑到前面的早餐加肉,最后十名要负责给所有的人洗袜子,刷鞋。这还不算,跑完并不是停下来就行了的,还要每人拎上一桶凉水,给自己好好的刷一下子,跟刷牲口一样,然后再拿毛巾用力的擦身子,白把总说了,谁要是不把身子全都擦成红色,他就替他擦——我勒个去,他可是手里拿着好大块石头说的,要是让他用那玩意擦上几下,估计红是肯定红了就怕血流不止活活流死!
跑完了圈吃早饭,所有人都得整整齐齐的站着,左手端碗,右手持筷子,碰上左撇子了,对不起,要么你自己给改了,要么自动离开,给好人让地方,吃饭有时间限制,一刻钟,白把总会跟着一起吃,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反正如果他吃饱了你还没吃饱的话,对不起,饿着吧。
有人就要说了,饿着就饿着吧,中午不是还有肉吃呢吗?没错,中午确实有肉吃,可是在早饭完到午饭之前这段时间内,这帮士兵面对的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训练!
队列训练,听着似乎是跟别的部队开天窗走花样的那种训练一样的,可是真的训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第一天,白把总把他们摆成个每行十人,方方正正的摆了六行后,要他们注意自己的位置,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是把他们摆了个姿势,这么一站,就站了小半个时辰!第一天啊,谁没事这么傻站着啊?有几个特别刺头的以为他们口中的白总这是跟他们开玩笑,就不在意的动了那么几下,结果,白风一怒,差点把他们屎给打出来。那可是整整一天啊,就是站队,解散,站队,慢的打板子;站队,解散,站队,哦对了,白总把他教的那两个姿势起了名字,一个叫立正,另一个叫跨立!甭管叫什么吧,总之,做不好的,就是打板子!
那第一天啊,这帮兵可是知道为什么要站着吃饭了——因为大部分被打了板子的屁股都肿了,坐不下!
这只是第一天,从那天开始,上午的活动一般都是站队,过了几天之后,就加入了左转弯、右转弯、齐步走、跑步走什么的,太苛刻了,走的不对的,就是一通板子;走的不直的,也是一通板子,现在的板子,在白总的改造下,抽起人来特别疼,可是,怎么都打不坏人,第一天打得不行不行的家伙,到了第二天,一盆凉水浇过去,个个生龙活虎的,倍精神——不精神也有办法,继续打,打到精神为止!
吃过午饭之后,训练就没那么枯燥了,但是更加的累。白总从这六十多人里,挑出来了二十个膀大腰圆的,左手被要求拿上三个盾牌,右手拿着一把短刀,进行特殊训练,其余的,则拿着六米多长的木棍,人挨人人挤人的继续走方队!
那么,什么是特殊训练呢?就是手持着盾牌像是傻子一样对撞,右手短刀往右前方刺!就这么简单,撞!刺!
开始的时候这帮子兵还不服气,练了几天之后找了白总心情好的一天,提出来想要回去走队列去,可是白风就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把短刀收了,找根差不多的棍子,用草把棍头包上,又沾上石灰,让他们跟另外四十个人对打。
第一次,这二十个人排成两路横队,那四十个人随意打,结果,这二十个冲阵兵只是一波冲锋就把对方排头的那十个人给撞得人仰马翻,而当他们喊着号子,按照白风的教导一步一顿的把身子藏到盾牌后面,排着整齐的步伐往前压的时候,那边四十个人只是顶了一会就弄得满身白灰,抱头鼠窜!
这么一来,这边冲阵兵知道自己这套好用了,心里美滋滋的,能以一敌二还能特别轻松的虐待同僚,尤其是虐待了之后还不用负责任,这换了谁谁都会觉得比较特别爽。可是,那边的四十人可不干了,纷纷要求自己一方也换成冲阵兵。
可是白风也就是神秘的一笑,把十个方阵兵领头的叫到一起,低声说了一阵,那帮子领头的就嘿嘿的笑着回去跟手下咬耳朵去了。过了一会,两边再开打,冲阵兵还没跑到人家近前呢,就见方阵兵飕的一下聚得人挨人人挤人的,第一排蹲下,将长棍平端,第二排把长棍放到他们的肩膀上,第三排又把长棍放到第二排的肩膀上,等冲阵兵一上来,这群人喊着号子往前移动,移动中还有层次的将手中的长棍次第刺出,收回,这次,倒霉的就是那帮冲阵兵了——你力气再大,冲得再猛也受不了一次五六个棍头捅到身上啊,所以,这次,换成了冲阵兵灰头土脸的了!
这样,风水轮流转,这次换成冲阵兵不干了,白风还得悄悄的告诉他们,正面不行就迂回打侧翼,全迂回不行就分开,反正,保持队列完整,保证自己能够防护正前方,攻击右前方的敌人就行。还真别说,他们这么乍分乍合的,倒是也打得有声有色,在打的过程中,他们也发现了,每次他们队列整齐的时候,打得总是容易些,而一旦被那帮方阵兵把他们打散了,结果就无比的悲惨了,无论你个人是如何武勇,结果总是会被打成一个“白人”,浑身都是白灰点子——知道了这个道理,这帮犊子就开了窍了,像是牛一样轰轰乱撞的同时,把队列训练也弄得刻苦得不得了!
冲阵兵越打越有心得,可是这就换成方阵兵倒霉了,方阵兵挨打之后怨声载道,再一次怀疑起来自己练的阵法不对路,无奈之下,白风又只好偷偷的告诉他们,别只想着用整个阵的正前方接敌,最好是用方阵倾斜,有效挤压冲阵兵的进攻面,用斜面接敌,另外,也不是方阵越密集越好,只要能保证对手不靠近,稍微分散也行,这么打来打去的,方阵兵也慢慢的找回了场子,同时,对于保持方阵重要性的认知也随着水涨船高——这就让这帮家伙平时队列训练得更加刻苦了。
到了最后,白风干脆就把这帮子兵集合到了一起,仔细的给他们讲了这两种阵法的优缺点,至于怎么避免嘛,提点了几句之后,让他们自己想招去。
就这样,这个北城驻军,早晨跑步,上午队列,下午职业技能训练,晚上琢磨着怎么打架,几周过去后,这帮子兵身子骨是健壮了起来,可是整体的气质却向着狐狸的方向发展。
“白总,这么弄能行吗?”
在一旁看着军队在操场上往来冲突,打的热火朝天的,刘武卫不由得怀疑的问道,“据我所知,可是没有人这么打仗的啊,你看,他们为了保证阵型完整,基本上追击起来都不如单人追击得快,这么打的话……”
“像是别的部队那种打赢了之后就放羊似的追肯定是不如的,不过,我这么苛求他们对阵型的保持和变化,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杀敌嘛,以后还得靠骑兵、火枪兵和炮兵,现在训练的这两种兵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本来就是用来对抗的。这种训练,其实还是为了加强他们的服从性和对命令的执行性,在集体训练中有意的增加归属感和凝聚力,说这些你也不懂,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最好能把他们训练成即使没有军官领着,也能打仗的集团。”白风解释着,同时心里盘算着,我这种揉合了罗马方阵和马其顿方阵的训兵方法,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活过一回了!
“对了,师傅,前些日子我给你那么多钱,让你去打探一下青云城对我们这次闹饷是什么反应,有消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