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假如白石冰就在d301上,他会在哪一站下车?或者,担架上那人就是他?”
猛子说道:“遇难者名单已经公布了,没有他,一百二十六个住院者名单里也没有他,他肯定是受了轻伤自己离开医院的,一些轻伤的旅客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就走了。”
套子却嘿嘿一笑,说道:“那四十个遇难者都有亲人认领尸体,如果……没有亲人认领呢?那可就神不知鬼不觉啦!”
苏镜呵呵一笑,说道:“打住!我们要相信有关部门不会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弄虚作假!”
猛子说道:“现在过去一个星期了,白石冰从温州出发,去往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
套子说道:“要不,我们发全国通缉令吧。”
就在这时,苏镜手机响了,是乔丽打来的,她说石运来有话要对他讲。放下电话,苏镜和猛子、套子立即奔赴顺宁市第二人民医院。
3.他或许不是凶手
石运来精神健旺,见到苏镜就咧嘴笑,乔丽站起来说道:“苏警官,他说要见你,跟你讲讲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石运来自7月20日凌晨被白石冰接走并袭击后,已经过去十一天了,这期间他一方面接受头部的外伤治疗,一方面在乔丽的帮助下进行康复训练,同时,乔丽还请来了精神科医生对石运来进行问询诊断。
医生的初步意见是,石运来患上一种分离性漫游症,患有这种病的人会突然意外地从家里或自己平常工作的地方出走,不能回忆自己的过去,对自己的身份模糊不清或设定一个新的身份。
十四年前,为了拿下鸽子岭旅游开发项目,石运来注册了一家好运来旅游开发有限公司,竞争对手是天龙旅游开发公司,法人代表叫宋伟,这家公司也是临时注册的。宋伟的姐夫雷风行当年是派出所所长,跟顺宁市政法委书记邱德龙很熟,所以在公开招标的时候,顺利地拿下了鸽子岭的旅游开发项目。石运来很是眼红,请宋伟和雷风行吃饭,想跟他们合伙经营,但是被雷风行当面拒绝。也是因为酒喝得多了点儿,石运来指着雷风行破口大骂:“别以为你干的那些好事没人知道,我都给你记着呢。”骂完就走了。
去年苏镜为了调查一起冤狱案件,还一度怀疑石运来已经被雷风行杀害了,谁能想到,石运来走出酒店不久就摔了一跤,应该还昏迷了,醒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应该叫马云鹏,然后来到东阳江边遇到了陈海,跟着他干起了打捞尸体赚钱的勾当。直到七年前,陈海挟尸要价,石运来游泳上岸准备拿钱却被人用石头砸了脑袋一下,然后他立即又糊涂了,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马云鹏。
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他却知道陈海做的勾当伤天害理,于是跟他们摊牌说自己再也不干了。又是因为喝酒,又是因为酒后多言,他竟然说要举报陈海,于是陈海萌生杀机,开车撞他。
这一撞不要紧,石运来的神智刚刚有所恢复,结果又糊涂了,还好神经外科的护士护工没有弃之不理,否则他饿也饿死了。虽说神志不清,但是他只记得两件事情,一是出于所有人遇到困难时的本能,他一个劲地喊妈妈,一是七年前的事情印象实在太深了,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这不仅是肉体上的打击,更是精神上的摧残,一想到有人假装溺水淹死别人再挟尸要价,他就觉得愤怒,而且恶心,所以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除了“妈妈”,就是“挟尸要价”。
7月20日凌晨时分,当他看到白石冰的时候,起初还懵懵懂懂,后来隐隐约约想起来他是谁了,然后指着他口齿不清地骂:“挟……挟尸……要……要价……凶……凶手。”
白石冰一石头下去,没要了他的命,却唤起了他所有的记忆,包括老婆乔丽,包括陈海、徐虎和白石冰的勾当。
见到苏镜之后,石运来断断续续地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中间当然需要乔丽的帮助。
对猛子和套子而言,石运来的讲述无非是说清了他的病由,而关于白石冰行凶的情节则跟上一次的讲述没有什么不同。
又过了一个多月,9月9日下午,乔丽给苏镜打来了电话,说石运来今天出院,后期的康复治疗在家里进行也可以,她对苏镜千恩万谢,说有空要请他吃饭,并提前祝他中秋节快乐。挂了电话之后,苏镜突然福至心灵,木木地坐在椅子里,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猛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竟然毫无反应,不禁小声说道:“套子,我们的精子队长傻了!”
话音刚落,苏镜突然说道:“白石冰也许不是凶手呢!”
猛子吃了一惊,说道:“真的傻了!”
套子问道:“那凶手会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苏镜说道,“还记得8月1日乔丽给我打电话的事吗?她说石运来有话要对我讲,我当时很激动,以为他要对我讲什么呢,谁知道只是重复了之前的话。”
“这有什么问题吗?”猛子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问,我激动个什么劲啊?”苏镜说道,“按理说,石运来把知道的事情早就告诉我了,我应该对他的话没有期待了,可我为什么还那么激动呢?”
猛子呵呵笑道:“这是因为你沉不住气。”
套子问道:“苏队,直说吧,你想到什么了?”
“我昨天晚上突然想到的,就像一道流星划破了夜的沉寂……”
“咳,咳,”猛子说道,“咱们这不是诗歌朗诵会。”
苏镜嘿嘿一笑,正色道:“我问你们,陈海是怎么死的?”
猛子说道:“被注射了乙醚,然后活埋。”
“坑是提前挖好的吧?”
“应该是。”
“那徐虎呢?”
“乱刀砍死。”
“你们觉得这两个人的死亡方式,有什么一样的地方吗?”
猛子说道:“这哪能比啊?根本没有一样的地方!”
“真的没有?”
套子沉思半晌,说道:“还真想不出来。”
苏镜继续问道:“那石运来是怎么被袭击的?”
“用石头砸的呀!”猛子说道。
“石头哪儿来的?”
“啊,石头哪儿来的?”猛子问道,“捡的喽!难不成从山脚下搬块石头上去啊?”
套子立即说道:“我知道了!陈海遇害之前被注射乙醚,凶手还提前挖了坑,是有准备的;徐虎被乱刀砍死,起码凶手身上是带着刀的,也是有所准备的;但是白石冰袭击石运来,则只是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是没有准备的,更像是临时起意。而且石运来头上只挨了一下,能不能把他打死全凭运气,但是陈海和徐虎,则是必死无疑。”
猛子反驳道:“也许白石冰知道山洞里有石头呢,所以故意拖到山洞里去,而且他知道石运来腿脚不灵便,所以打那一下基本上就可以要他命了。”
苏镜说道:“如果白石冰一心要杀石运来的话,在哪儿都行,比如杀害徐虎的时候,在城中村里就搞定了,用不着拖着石运来爬山。从陈海和徐虎的尸体上,我看到了恨,但是从石运来身上,我看到的是慌。”
猛子问道:“那他为什么要带石运来爬山?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套子说道:“也许他只是想找个避开人的地方,问问石运来到底是否记得他,是否记得挟尸要价的事,如果不记得,他可能就放过石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