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查文斌赶忙匆匆跟着过去,里面的老万正在冲他打招呼,他手里拿着一个碎料带在反复比划,见他来了就问道:“查兄弟啊,你看一下这个东西,我们这有个兄弟说是邪物。”老万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也带着大檐帽,见到查文斌还挺客气的握了手就自我解释道:“你好,我叫令南天,听万队说你是个道士,昨晚上也是你发现的,巧在我们家以前也有人干过道士。您给看一下,这钉子上是不是有什么符文咒语之类的。”
查文斌接过那个碎料袋,钉子长约一寸,两头折弯向内扣,和现在的订书机针很相似。两个弯头各自有一个细小的倒钩,钉子的中间部位微微向外突出有一个小圆球,就是这个圆球引起了令南天的关注,他拿着放大镜给查文斌道:“你看着这东西是不是一个鬼头?”
放大镜下,那个小圆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约莫小手指甲一半大小的铜球上五官狰狞,两边的獠牙向外突出,眼球占据了半个面部,硕大的耳垂略显夸张,头顶隐约可见一个阴阳的符号。
这东西查文斌也是第一次见,再看那钉子上隐约有一串自己没见过的虫鸟体文字像蛇一样绕了一整圈,他终于明白为何令南天会让自己来看。如果把道家的道符去掉符头和符尾,中间的那些部分的确和这些文字十分相似,从表面来看,这样造型的东西一定是凶戾无比的,拿这样的钉子封棺,难不成里面是一个被认为至凶的人物?
“万叔,这钉子我也认不得,头顶那个符号和太极有些相似,上面的图案我也从没见过。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开馆的风险比晚上要小得多。”
“刚才南天还在私下说会不会是什么古代邪教干的好事,这不就找你来看看,既然这样,那还是先开来瞧瞧。”老万这两天觉得自己头都已经老大了,旁边几个弟兄拿着锯子小心地按照树上事先画出的线慢慢的切了进去。
现场木屑开始横飞,不少人都等着打开的那一刻,突然那树里开始又有红色的液体往外冒,施工的人好像没有发现,电锯依旧再往里面切。老万发现异样后立刻想喊停,可惜那电锯已经住不住,只觉得向前的阻力一下子就没有了,然后“嗞”得一声,半个电锯瞬间没入了树干,而这时那切口处就好像是喷泉一般,殷红的血水瞬间飞溅开来,那警察躲避不急,眼睁睁的看着一团血雾凌空砸来,当即哭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打来清水后那位警察满脸腥臭的直接把头扎进了桶里,一阵折腾后终于喘着大气发着抖睁开了眼,看见那树干上汩汩而出的血水,那位仁兄说什么也不肯再过去,不停的比划道:“我感觉切到肉了,切到了肉里了你们知道吗……”
虽然他也是戴着大檐帽的,可毕竟那心还是肉做的,这个时候就得老万这样的硬汉上场了。捡起那把黏糊糊的电锯,老万一咬牙继续开动,也不管他如何出血,横竖照着预定路线一通切,那树干上就跟开了一道门似得,这时的老万整个已经成了血人了,嘴里不知喷着什么脏话,查文斌只听他好像说道:“妈了个巴子的,日你娘舅……”
双手扣着那切开的部分,老万咬着牙嘴里猛地大叫一声:“给老子出来!”
“哗啦”一下,树皮被整个私下,接着就像是水桶被打翻了一般,那树里的血水喷涌而出,老万躲避不急,整个人彻底成了血人……
“走走!不要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全部后退!”大檐帽们突然开始清场了,一辆救护车模样的面包车乌拉拉的开了进来,有人看见了一块长条形的东西被盖上了白布抬进了车子,而老万则像是疯了一样奔向了河边……
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棵大树里面究竟被掏出了什么,老万疯了,他像个木头一样任凭那些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见过很多生死的场面,朝鲜战场上那些血肉横飞,断肢残臂,他也亲自击穿过敌人的后脑勺流出了白花花的脑浆。这一生,老万见惯了生死,高度腐败的尸体,蛆虫还在蠕动的腹腔,留着墨绿色脓水的尸块,这些对于老万来说真的已经有免疫力了,他究竟是看见了什么……
后来警察都走了,老万走的时候一言不发,他用警服死死的裹着自己的头,据说很多当天参与行动的警察回去后生病了,还有人提出了辞职,不巧的是查文斌那时候也被清理出场,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也搞不清楚。那棵大树又被重新封上了,一排蜈蚣钉把身后的所有秘密仿佛又重新封存,没有人想去开启,也没有人敢去开启。
过了两天重新来了一拨人,老万这一次没有出现,听人说他已经放假了。可是夏老六却猜测老万一定是出事了。
“以他的性格,自己接手的事儿怎么可能转接给别人呢?”这是夏老六对查文斌说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块儿吃饭,“在等等吧,总归会有消息的,明天我去村部打听打听。”
这几日,胖子异常的安静,他总是第一个吃好饭就不吭声,每次查文斌总是能看见他拖着叶秋在一旁悄悄私语,自己过去的时候他又立刻匆匆走开。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了,查文斌决定今天要找他好好谈谈,因为互相太了解,所以你无法隐瞒。
回去的路上,查文斌独自在前,胖子一人在后,他不停的鼓捣着叶秋的衣服,这几天可把他给憋坏了,但是自己又不敢开口。
突然查文斌停下了脚步,回身一看,胖子立刻从鬼鬼祟祟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查文斌的目光像鹰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胖子觉得对面那眼神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他本来就心虚,被这么一看那是越发的不敢对视,只能不停地转动着眼球在旁边去找注意力了。
“石头啊,你跟我说说最近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他就像是家长,胖子就是那个淘气的孩子,他的语气缓慢而又平和,可这却越发的让胖子觉得不安。
“没……没有啊,能有啥事,不就是这几天被夏爷他们村子给闹的,我怕你费心,小白那边还在等消息呢……”
“以后撒谎啊记得别摸鼻子,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来。”
“啊!”胖子赶忙把手缩了回去想往裤兜里揣,却发现现在把手放在哪里都不适合,看着查文斌依旧那样的盯着他,他终于到了那个临界点了,一把推向叶秋道:“秋儿,是你说的你有把握说服他的,现在你就说了吧,我真的要憋不住了……”
叶秋好像完全没有想要帮他一把的意思,这胖子真的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连蹦带跳的“哎呀”了一声道:“好啦好啦,都别逼我了,我说我说,我跟秋儿在洪村大会堂后面那个坑里下去了一趟。”
“你们去那干嘛,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天你在孔老大家喝多了,我就寻思和秋儿下去瞅瞅是个什么情况……”
查文斌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想着去盗墓了,“然后呢,瞅见什么了?”
“好不容易进去了,遇到机关差点送了小命,我这不是怕你骂么,我也是好奇心罢了。”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既然没事,那就算了,以后那种地方不准再去了,惹的事还不够多,还要拉着叶秋一块儿下水。”
“不是,查爷,那地方,哎,老二,你他娘的到底是说句话啊!”
终于,叶秋开口了,他默默的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幅画,然后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下去看看,在进门的时候,我在门环上发现了这样东西。”
地上叶秋画的歪歪扭扭的,查文斌也没看懂,叶秋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封印,在罗门的三层地宫里也有这样的图案,那里埋着的不是什么珍宝,相反都是一些不能出世的邪物。另外,里面的甬道里还有这样的烛台,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第五十四章 求雨之路
地上的那个图案非常奇特,叶秋按照那烛台的模样将她还原,一个没有头颅的女人双手撑起托盘,双膝跪地……
“走,跟我回去!”说罢,查文斌扭头就往回走,胖子见他那么着急,以为查文斌是要去那个洞,这下可把他给乐坏了,对着叶秋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牛,随便拿个树枝在地上折腾两下就把他给搞定了。”
这两个图案到底是什么呢?第一个图,查文斌也没有看明白,倒是第二个烛台也一眼就懂了,那东西叫作“女丑”!
那么他折回去又是去哪里呢?是不是真的和胖子所想,让胖子失望的是他径直去了老夏家。
一进门查文斌就问道:“六叔,以前听您说起过,咱这块经常有人来求雨是嘛?”
“是的,往年大旱的时候都会有外地人过来求雨,浩浩荡荡的几十号人,听说都是安徽那边来的,你问这个干嘛?”
“那您有认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不?”
“这个还真没有。”夏老六回忆起那些求雨的人,只是知道这些人好像是来自于安徽,至于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一些什么人,大家都不得知,夏老六继续说道:“这说是去年了,去年夏天不是大旱么,还来过一拨人,以前我们家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能说明白。那些人都是光着膀子的,打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身上背着一酒壶,听说是从求雨的地方徒步走过来的,一直走到里面龙潭背上……”
来洪村求雨的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来自哪里,有很多人猜测他们可能是洪村以前的原住民。他们一路唱着没有人能听得懂的歌曲,各式的祭品,各式的彩旗,他们不会和路人说话,也从不借宿。到达那个地点后,就开始进行繁琐的仪式,重头戏是会把一只公鸡掉到深水池里,夏老六描述的绘声绘色:“这个你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找里面的老陆,他水性最好,往年那些求雨的过来丢下公鸡最后都是被他捞走拿回去吃掉了。”
“最后,那只葫芦里会被装满水。”老陆也是个有趣的人,喜欢喝酒,查文斌特地拿了两瓶酒去找他聊天,他那话匣子一打开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拍着查文斌的胳膊道:“小兄弟啊,你是没亲眼见过啊,那个葫芦放在岸上,他们就念经,我亲眼看见水潭里的水慢慢的顺着葫芦往上爬,一直到葫芦全部灌满那些人就下山了。背葫芦的那个壮汉肩膀上被勒的老深了,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吃力,听说葫芦里装的就是龙王爷赐给他们的雨水,只要能背到家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立马就下雨,灵的很。”
“真有那么神?”
老路鄙夷地看着胖子道:“咦,你这小伙子,不灵人家年年往这儿来?那伙子人是真能吃苦啊,光脚走啊,吃的喝的都不带,还有个女人穿着白纱被他们抬着,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受得了啊。”
“女人?”这个信息,对查文斌很重要,他赶忙问道:“大叔见过那些女人后来怎么样了嘛?”